本刊記者? 孫凌宇? 發(fā)自北京? 實習(xí)記者? 李艾霖?
編輯? 周建平?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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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要,,留在心里就行了”
我必須得說,聽張克群說話比看她的書有意思得多,,不是說書沉悶,,而是難以生動展現(xiàn)她那比起兒子高曉松也毫不遜色的直爽幽默。老太太快80歲了,,十幾年前退休后與先生一起定居洛杉磯,,平日主要忙活這么幾件事兒:
一是種地,美國很多蔬菜都沒有,,比如頂花帶刺的黃瓜,,每年二人回國一趟時就順便帶些種子回加州,,撒在院子里。二是組織民歌合唱團,,三年來在當(dāng)?shù)亍把杆賶汛蟆?,如今已?5個成員,年齡段從三十多歲跨至八十多歲,。去年12月中旬,她回國前夕,,還帶著團員們與一幫美國的復(fù)員,、退伍軍人在珍珠港事件及南京大屠殺周年悼念的活動上表演。
剩下的時間用來寫書,。開始寫書是由于1993年北京第一次申奧沒成功,,張克群在新聞里看到有外國人指摘中國宗教不自由,她很憤怒,,“誰說不自由,,我這凈看見天主教堂清真寺什么的?!边@激發(fā)了她寫一本有關(guān)北京宗教建筑的書,,以便日后駁斥外國人。當(dāng)時距她從德國留學(xué),、工作回國,,進入大地建筑事務(wù)所已近十年,提方案,、建模型外的業(yè)余時間她考察了一系列寺廟和教堂,,書還沒寫完,第二次申奧就成功了,?!翱墒俏覍憰鴮懮习a了,我作為一個北京人,,我得寫寫北京對不對,?”之后她又梳理了北京的古代皇家建筑以及外來風(fēng)格建筑,連同之前的宗教建筑,,退休前一共寫了三本《北京古建筑物語》,。
去年12月,好不容易通過機械工業(yè)出版社一口氣出了五本自寫自畫的《雜話建筑》,,她又開始忙于整理郵票了,。她從初中開始集郵,去了美國后在二手店買了四十多包郵票,,10美金一包,,每包里面有300張,,得按國家分類,還得揀出重復(fù)的,。美國連集郵的工具都沒有,,她每次回國都托出版社建筑分社的副社長趙榮幫買好幾百張集郵冊。
網(wǎng)上很多文章都說,,高曉松那句名言“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其實是他媽媽教導(dǎo)的,。看著眼前這位興趣廣泛,、堅信“生活的樂趣就得自己找”的“老頑童”,,你很難不信以為真,不料張克群“嚯”了一聲擺擺手:“絕對是瞎編的,,我沒事兒跟他說這話干嗎,?”
兒子的《曉說》,她會在一筆一筆畫建筑畫得不耐煩時點開聽,。她也曾試圖去客串一期講建筑,,結(jié)果被無情拒絕。至于有沒有想過自己也來做個視頻節(jié)目,,“不知道,,沒想過”,“我這人腦子比較簡單,,沒有什么特別遠大的理想,。我的理想分好幾段,第一段就是今天干什么,?比如哪個花該授粉了,;然后這一個禮拜我干什么?合唱團該演哪個節(jié)目,;最后是這一年干什么,,我要寫哪本書,再遠的就不想了,?!?/p>
近兩年,她連體檢都不做了,,老同學(xué)常常交流養(yǎng)生的微信群也不愛看,,“你說你要是查出來血管堵了三根,你也不知道你一共幾根血管橫著,,你先嚇一半死,,回家你就覺得你氣喘不好,血液都不流通了,,其實昨天還好好的,,沒準還爬景山去了,。所以我都不看病,什么保健品,,這都瞎掰,,就是自己高高興興,你看我這人多快樂,,沒病,。”
這種豁達很大程度上繼承自父母,。她的父親張維曾任清華大學(xué)副校長,,是工程力學(xué)系教授、中國科學(xué)院和中國工程院兩院院士,,與錢學(xué)森自幼即為同窗好友。母親陸士嘉則是中國第一位女流體力學(xué)家,,曾在德國哥廷根大學(xué)師從物理學(xué)家普朗特,,回國后參與籌建北京航空學(xué)院(現(xiàn)北京航空航天大學(xué)),并主持建設(shè)了全國首個空氣動力專業(yè),。
二人去世后,,骨灰就撒在清華的荷花池里,也不要墓也不要碑,,包括德國的大十字勛章,,都捐給了學(xué)校。張克群順從父母心意,,“留在我家干嘛,,等我死了給誰,不如捐給學(xué)校,,什么都不要,,留在心里就行了。我為父母寫了一本書,,我覺得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孝順了,。”書里回憶醉心鉆研教學(xué),、對生活不拘小節(jié)的母親:“稍微有點透明的‘的確良’襯衣里,,透出里面那件破洞累累的圓領(lǐng)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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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民對身邊很多東西不明白,,
弄明白了就很高興”
至今,張克群已出版十余本作品,,她仍不打算休息,。就在去宸冰書坊做新書訪談的路上,,她已經(jīng)開始在車里興致勃勃地盤算接下來得寫本《四合院的零七八碎》。不講整個布局,,就介紹第二道門為什么叫垂花門等細枝末節(jié),。
聽了一路的司機也忍不住搭腔,請教自家四合院里那石槽是干什么的,,張克群說那就是內(nèi)影壁,,因為是木頭而不是磚砌的,沒法在地上生根,,所以用下面的石頭來生根,。司機聽后特別高興,張克群模仿他的反應(yīng),,桌子一拍,,恍然大悟,“我終于知道了,!”這更加堅定了張克群把這些零碎的“知識點”寫出來的動機,,“北京市民對身邊很多東西不明白,弄明白了他就很高興,?!?/p>
她提到北京花市清真寺里的兩條孔雀木,無論開多大窗戶,,鳥都不敢飛進去,。據(jù)說當(dāng)年乾隆知道這個事后,就想把木頭抬到故宮去,。當(dāng)?shù)氐娜藶榱吮Wo這條木頭,,趕緊在木頭上箍了一個鐵箍,謊稱木頭爛了,,才得以保留下來,。把這些有趣的歷史故事告訴現(xiàn)在的人,倒不一定是為了號召他們保護古建筑,,也許就像她兒時想當(dāng)相聲演員一樣,,就是給大家圖一樂?!爸徊贿^就是說這房子挺有意思,,原來還有這么多事兒,知道一下背后的一些故事,,知道自己家門口有很好的東西而已,。”
高曉松回憶,,在他小時候,,母親就喜歡帶著他和妹妹在頤和園的長廊講解每幅畫的意義,,也會在門廳回廊間讓他們猜下馬石和拴馬樁的作用。如今寫書,,張克群延續(xù)講故事的能力,,在新書《變化的建筑:外國建筑的千年之變》一冊中,她寫到了眾多建筑史課本中的經(jīng)典建筑,,問其與課本有何不同,,她用一貫的爽朗口吻回答:“課本里沒那么多故事,這么說吧,,骨頭是建筑史課本的,,肉是我長的?!?/p>
她在《記憶與傳承:消失于古村落記憶里的故事》一冊的跋里寫道,,幾年前,花三千多塊買了《走遍中國》這一電視節(jié)目的所有光盤,,用登機箱滿載著回美國,,“扛回來后又重點看了看,突然萌發(fā)了把它們寫出來,、畫出來,讓更多的人跟我一樣驚詫,、一起感動的想法,。于是就有了幾個月的奮戰(zhàn)和老眼昏花的伏案描繪。諸位看了這本書,,如果能說一聲:‘有點意思’,,那我這幾個月就沒白忙活了?!?/p>
在清華大學(xué)十公寓14號家門前與兩個孩子和媽媽合影,,時年3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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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清華加磚不是專家”
我四歲跟著爸媽從德國回到中國,十來歲的時候在收音機里聽侯寶林的相聲,,特別喜歡,,苦練了好幾年繞口令,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出前門走七步,,撿了個雞皮補皮褲……后來我就發(fā)現(xiàn)這相聲演員很少有女的,而且女的吧,,我覺得在上面逗樂稍微有點掉價,,最后就打消了當(dāng)相聲演員的愿望。
高中在梁伯伯(梁思成)的建議下決定學(xué)建筑,,到了清華,,他給我們講中國建筑史和中國古代建筑史,,一星期一堂課。古建筑特別好,,尤其是那些雕塑,、石庫,你想啊,,反正過去的人又沒電視又沒手機,,干嘛呀一天到晚,就有很多耐心仔細摳石頭,??墒谴騽右舶状騽樱覀儺厴I(yè)了都做設(shè)計,,跟古建筑沒什么關(guān)系,。
大學(xué)一年級要學(xué)瓦工,老師說你要是不知道墻是怎么砌起來的,,你沒法做設(shè)計,,比如中國的磚頭24公分長、12公分寬,、5.3公分厚,,你如果不知道,設(shè)計了一個墻厚30公分,,你怎么弄?。克阅阋欢ㄒ獣龃u,,知道把一個磚頭砍下若干公分是何等的難,,按照我們老師的話,叫作“建筑師一條線,,工人身上一身汗”,,不能胡亂地做設(shè)計。
畢業(yè)后支援三線油田,,先是去了大慶的石油部松遼石油勘探局,,我的第一個兒子是在那有的,就叫曉松,;兩年后又調(diào)到江漢石油勘探局,,所以第二個孩子叫曉江,作為我流浪生活的紀念,。在大慶哪是做設(shè)計?。【褪前岽u頭、搬大石頭塊,、毛石,、砂漿篩沙子,我最后懷孕了,,師傅說干點輕的吧,,篩沙子。
我們當(dāng)時不算技術(shù)工人,,被稱為力工,。那時候糧食還定量的,老百姓都是一個月30斤左右,,我們力工一個月50斤定量,,你算算,很賣力氣的,。那時候腦子簡單,,什么也不想,人干什么我干什么,。因為所有同學(xué)都這樣,,還有比我更糟的呢。我爸都喂豬去了,,我搬磚有什么呀,。我爸喂豬,喂得高興著呢,,托人從北京買青貯飼料,,每天琢磨如何用草能把豬喂得肥肥的,干一行愛一行,。
后來我們1971年到江漢油田,你知道多好玩,,國家一個月只供應(yīng)我們一斤肉,,都臭了,還有一斤白糖和若干糧食,。于是乎我們干嘛呢,,每10天休息一次,江漢水多,,每逢休息日我們不是去撈魚撈蝦米就是上樹掏鳥蛋,,自我改善生活,哎呦好玩極了,。
回城市后我都很不習(xí)慣,,什么都得買,在那什么都是自個撈。我那時候在測量班,,班上都是年輕人,,我找來一個最破的臉盆,噔噔噔打上好多眼,,把臉盆上綁兩個繩子,,兩撥人分列水池兩邊,先是把臉盆的凹面朝那邊,,來回在水塘里掃,,一遍能掃十幾個手指頭大的小蝦米,棒極了,。
油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燒的原油,撈完后我們拿一鍋,,咕嘟咕嘟煮著吃,。他們的行道樹都是可吃的樹葉子,那時就跟那餓死鬼似的,,逮什么吃什么,,一天到晚想的除了干活,就剩怎么吃了,。
干活時搬磚也不覺得苦,,他們還開玩笑說你清華的專家,我說我是清華加磚不是專家,。我當(dāng)時還負擔(dān)著另外一個任務(wù),,就是畫板報,我記得我們那軍代表還給我挑毛病,,我畫了一個旗子,,他跑過來背著手說,你這旗子怎么往西邊飄,?我立刻就說往西邊就對了,,刮東風(fēng)所以往西邊。他就傻了,,不知道說什么,,哈哈。企圖挑我毛病,,門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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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的街區(qū)規(guī)劃,
一棵樹該不該砍都得跟居民討論
一年后我調(diào)回了北京,,在燕山石化總廠畫圖,。直到1983年,,德國亞琛工業(yè)大學(xué)(RWTH)派人來清華招留學(xué)生,來的人是德中友好協(xié)會的會長,,同時也是建筑師,,他希望招兩名女建筑學(xué)生,因為他說每次作報告,,開場說女士們先生們,,女士在哪呢,全是先生,,所以希望來女留學(xué)生,。但清華的學(xué)生學(xué)的全是俄文英文,不愿意學(xué)德文,。我爸不是在清華嘛,,就來問我愿不愿意去,我說愿意,。
一說要去,,我就開始在新街口的一個德文夜校念書,每天5點半下班,,6點上課,,下了班來不及吃飯,到食堂拿倆饅頭騎著車就去,,大概學(xué)了三個多月,,簽證就下來了。到德國以后還學(xué)了一兩個月語言課,,好在我多少有點底子,,因為我小時候在那邊嘛,對一些單詞,、重音,,還是有點印象。
學(xué)了一年城市規(guī)劃,,接著工作一年半,。德國的單位很有意思,印象最深的是他們絕不談?wù)搫e人的私生活,,除了業(yè)務(wù)上的事情,不問問題,。當(dāng)時有個描圖員,,一天穿得很漂亮地跟我們說她離婚成功了,大家說祝賀你,。我就問另外一個女建筑師,,我說她跟誰離婚?不知道。過兩天她又來了,,說要去南斯拉夫休假,,我說她剛離完婚,跟誰去玩,?也不知道,。后來我就習(xí)慣了,回國以后也不打聽同事的事情,,別人問我誰誰誰怎么回事,,我也說不知道。
而且德國人家庭觀念特別差,,下完班誰都不回家,,就坐在街角的啤酒館,喝啤酒聊天,,說誰家的狗是什么品種啦,,或者汽車怎么回事。后來我覺得一個月800馬克太少,,就去了我導(dǎo)師朋友在科隆開的事務(wù)所,,對方先給我一個月800,說如果工作得好,,就漲到1200,。那里的設(shè)計員問我會畫畫嗎,我說我太會了,,尤其是三維畫,。
他們很人性化,做街區(qū)規(guī)劃,,不是上面批批就完了,,一定要當(dāng)?shù)氐睦习傩罩溃豢脴鋺?yīng)不應(yīng)該砍都得跟當(dāng)?shù)鼐用裼懻?。設(shè)計圖做得非常細,,比如說這個街區(qū)不讓車通行,也會標(biāo)出樁子,,我們的設(shè)計方案由于有三維的圖撐著,,特別受到市民的歡迎,還登了報呢,。
科隆城里很少古建筑,,戰(zhàn)爭期間全都呼嚕平了,有些幾百年前的房子里面很爛了,,或者被炸了屋頂,,但外立面保留著,,里面打上混凝土的樓板,改造后哪怕后腦勺都變了,,臉還是不變,。你看北京改造那就是拆了重蓋,不過北京四合院這個問題太復(fù)雜了,。各國有不同的國情,,沒有辦法一概而論。像德國人口每年減少1/1000,,所以不存在忽然城市膨脹的問題,。二戰(zhàn)剛完,德國從土耳其引入60萬民工,。本地男女比例是1:7,,誰干活去?八幾年我在的時候還那樣,,到公園去從頭到尾都只看見老太太,,一老頭都沒有,都打(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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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隆寺金堂 插圖/張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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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要喝咖啡,,
又覺得古建筑挺有意思,未嘗不可”
在那邊待了兩年半,,想家,,想倆孩子。國內(nèi)的商場多好啊,,人擠人,,在德國我一個人都看不見。1985年底我回北京后去了一家私人開的建筑設(shè)計事務(wù)所,,我這人喜歡創(chuàng)新和冒險,,我覺得教書每年都一樣,第二年還說那套,,第三年煩不煩吶,。哈哈。我朋友還讓我到(北京林業(yè)大學(xué))林學(xué)院跟他一起教書,,成天說50歲咱們也混一副教授,,我說我混那干嘛,煩死了,。
可是做設(shè)計就不一樣,,永遠有挑戰(zhàn),永遠要學(xué)習(xí),。甲方今天讓你做個醫(yī)院,,明天又做一個要求聲場等于0的耳科研究室,整個房子都在彈簧上,,以便地面的聲音傳不過來,,很有挑戰(zhàn)性。我高興極了玩這個,,就去機車車輛廠找彈簧,,又去北京建筑設(shè)計院請教彈簧的直徑應(yīng)該是多少,應(yīng)該幾圈,,挺有意思的,。
然后下一回可能是旅館,再下一回是別墅,,事務(wù)所規(guī)定自己的方案要自己做模型,,本來我就愛動手嘛。在肇慶做別墅時,,按照規(guī)范的間距,,大概能蓋60棟,甲方非得弄七十幾棟,,說一棟能賣出好幾百萬,,我說你要賣得出去就怪了,都成鴿子籠了,。但最后還是按照他的蓋,,我絕對不犟,犟完了沒活了,,我拿什么掙錢,,哈哈,是不是,?
還有建違章建筑的,,有一次祥云公司要在中關(guān)村蓋辦公樓,我在那正配合施工時碰巧以前的老師劉小時路過,,他當(dāng)時在規(guī)劃局工作,,說這個地方不能蓋樓,馬上就要拆了,。我說那我不管,,這不關(guān)我事,那樓蓋好了,,第二年又拆了,,反正設(shè)計費我們拿了,哈哈,。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讓我干什么干什么!設(shè)計員就是裁縫,,不多管閑事,。他要西裝你就給他做西裝,管它現(xiàn)在流行什么,,有的人還就愿意做長袍馬褂呢,。
那些年每天除了做設(shè)計、看著孩子長大,,別的都不管,。一直到開始寫書,我才對古建感興趣,。過去我們學(xué)建筑史的時候,,專心于背立面,考試就考泰姬陵長什么樣,,后來才開始關(guān)心它怎么改造,。
我比較贊成整舊如舊,比如說大覺寺就保存得挺好,,大覺寺在金代時是金章宗西山八大水院之一,,后來金國已經(jīng)被蒙古人打到河南去了,但大覺寺仍舊保留下來了,。夏天的時候去那拿著一碗茶聽松濤,,很愜意的。
如果運作得好,,不破壞古建筑,,只是在院子里搭了茶棚還是蠻好的,但如果把它七扯八扯,、顏色都涂得亂七八糟,,變成一個商店或者麥當(dāng)勞,那就沒意思了,。像北京的豆汁,,一定要就著焦圈(一種特別便宜的咸菜)喝,如果配魚翅,,絕對就不是味,。我寧可古建筑外邊改造成抽大煙的煙館,在炕上那兒躺著,,其實是在里頭喝啤酒,。這是我個人的觀點,如果坐那吃漢堡薯條,甚至喝咖啡,,很受歡迎的話也是可以存在的,。年輕人是年輕人的感覺,他又要喝咖啡,,又覺得古建筑挺有意思,,未嘗不可。哈哈,。
有一個我覺得(改得)不太好,就花市有一個火神廟,。過去我去花市的清真寺時路過火神廟,,那里還住著人,過了幾年再去,,那人就搬遷了,。我一看,哎呦那里的雕塑真好,,正殿正面是龍,,那邊是鳳,我為了照這個還讓我老公聲東擊西,,假裝在那鬧,,把保安引開,我跑到后面照相,,很好的一個東西,,結(jié)果變成圖書館了。
我覺得不倫不類,,除了殼以外,,里面就都一點意思沒有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要我覺得但凡有第二處建圖書館,,它都不應(yīng)該占那火神廟。當(dāng)然了,,現(xiàn)在也沒人拜火神,,擱在那也沒什么大用,但我還是建議圖書館歸圖書館,,火神依然擱在那兒,,讓火神抱本書,不是挺好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