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時,,我對唱片銷量和歌手得獎沒有概念,也不知《遇見我》和曹方曾風光一時,。那時身邊愛聽民謠或獨立音樂的幾個朋友,,都知道曹方。但我們對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高中,。
得知我要采訪曹方,一位90后同行甚至對我說:“曹方不是高中聽的么,?”
曹方“消失”太久了,。
《遇見我》后,曹方出新作越來越慢,。關注她的人,,注意力自然會分散。我也不例外,。今年偶然得知她在做全國巡演,,找她的新歌《3170》來聽,與高中聽《遇見我》時感受到的“小女生”大不一樣,。作為文字工作者,,我首先留意到歌詞的詩意:語言更凝練,情感更蘊藉,,從中讀出的閱歷也更豐富了,。她現在先寫歌詞再寫曲,,且采用更“高級”的交響樂編曲方式,是我后來琢磨她的旋律才知道的事,。
要了解她的大致經歷不難,,太多生活方式和文藝類的媒體寫過她的故事:20歲,在最青春,、叛逆的年齡,,從大學退學,去北京追求音樂夢想——關于退學的勵志故事我們聽得太多,;25歲,,出的第二張唱片賣了10萬張,勢頭最好時遠離喧囂的名利場,,賣掉北京的房子定居故鄉(xiāng)西雙版納,,大部分精力花在自己感興趣的事上,旅行,、閱讀,、繪畫、縫紉,、烹飪,、做咖啡、種植物,、做陶藝,、做金工——堅持自我不慕名利,還是俗套的勵志故事,。她的生活是大部分現代都市人渴望但不會真正踐行的“生活在別處”的典范,,太適合用來書寫peace & love(和平與愛)。我把對“雞湯”的警惕寫進了報道里,,“在主流話語中,,‘生活方式’這個詞早已成一類概念的代表,具有商業(yè)價值?,F代人消費這些概念,,獲得短暫的棲息與寧靜?!?/p>
當然,,一個人的故事有雞湯的版本,不等于這個人活成了雞湯,。
曹方清楚自己的與眾不同,,這是她十幾年前從自己的倔強和周遭環(huán)境的格格不入中辨認出來的。現在,她在財務和工作安排上更自由,,少了理想與現實的緊張,,但仍能從別人對她的講述與書寫中辨認出這種與眾不同。不少報道提到《Lens》視頻中的一件關于曹方的事:一位電臺主持人說看曹方的微博最近都沒做跟音樂有關的事,,懷疑她是市場不好放棄音樂做陶藝了,。曹方當時聽到這番話的感受是,“好疏離,,好夢幻,,好抽象?!边@種疏離,,也許加深了她對自己的辨認。
愛情,、友情與親情,,往往是人物故事中最吸引人的部分。這部分內容,,在這位采訪對象的歌里有很好的表達,。曹方對自己愛好的投入,反倒是在她的音樂中潛藏得更深的部分,。采訪中,,我都沒足夠耐心聽完她講手頭一件自己做的手工藝品的制作過程。那些繁復的工藝,,只有在《我在故宮修文物》這類影像作品里,,才變成仿佛人人都可親近的美。
許多人關掉視頻后,,繼續(xù)過一種沒有美感的生活,。說到底,對他們來說,,這是可供消費的文化產品,。他們只是在精神甚至情緒上路過了這些生活,而對故宮修復者來說,,這就是生活本身,。
還是“生活不易”這樣的“毒雞湯”更打動我,,畢竟我不再是當年那個高中生了,。《遇見我》是曹方10分鐘就寫出來的歌,,也是她最不看重的作品之一,。說它們來之不易是因為青春與天賦難得,說它們來得太輕易,也是因為它們太仰仗青春與天賦,。
現在的我更喜歡《3170》,,也更喜歡現在的曹方?;蛟S我也在自覺地洗去才氣,,越來越看重一些或艱難得來、或需要用心經營,,卻更能對抗時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