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6月6日,臺灣歌手楊弦和胡德夫在臺北中山堂舉辦新作發(fā)布會暨“中國現(xiàn)代民歌之夜”演唱會,,上半場都是臺灣當時流行的西洋各國民謠,進入下半場,,楊弦開始唱自己的歌——將余光中的詩填入自己寫的曲中,,《鄉(xiāng)愁》《江湖上》《民歌》等歌曲在這場演唱會上推出。
在當時的臺灣,“舊上?!笔斤L花雪月的歌曲,、日本及西洋的翻譯歌曲、瓊瑤“三廳式電影(客廳,、飯廳,、舞廳)”的相關(guān)歌曲大行其道。楊弦的創(chuàng)作跳脫出原有框架,,余光中的詩純美簡單,,楊弦曲調(diào)甘美清麗。歌手,、樂手的通力配合使得這場民歌演唱贏得了兩千聽眾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余光中事后評價:“至于楊弦的歌曲自命民歌,也無非是向往其清純天然,有意表示與當代的流行歌曲劃清界限而已———正如李白,、白居易,、劉禹錫等詩人借樂府民謠來重振唐詩一樣?!?/p>
時任中國廣播公司主持人陶曉清是臺下鼓掌的觀眾之一,,她向楊弦要來了卡帶,在自己的節(jié)目《熱門音樂》中播放了三首歌,。此前,,《熱門音樂》只介紹西洋流行音樂。陶曉清一度擔心遭聽眾非議,,沒想到來信都是贊美,,也有聽眾分享自己寫歌的經(jīng)歷。陶曉清意識到臺灣社會已經(jīng)有一股創(chuàng)作音樂的能量在醞釀,,她邀請聽眾寄來自己的作品,,開始推廣本土民歌。作為民歌最早的推廣者,,陶曉清被稱為“民歌運動之母”,。
19歲時,還沒畢業(yè)的陶曉清已經(jīng)在中國廣播公司擔任主持人,,是當時最年輕的電臺主持,。她出生在一個音樂家庭,爸爸拉胡琴,,媽媽彈風琴,,平時的家庭活動是全家一起唱歌。媽媽喜歡西洋歌曲,,常常放著黑膠唱片教陶曉清英語,。讀書時,,西洋歌曲排行榜每周必看,有同學問這周第一名是什么,,她一定能唱出來,。她進入校園電臺主持節(jié)目,憑借超過同齡人的經(jīng)驗和聲音掌控力進入中國廣播公司,,主持介紹西洋音樂的《熱門音樂》,。正式工作后,她開始系統(tǒng)學習西洋音樂知識,。電臺提供原版唱片,,也可以買外國雜志,她積累了大量一手資料,,唱片漸漸堆滿了家里三面墻,。
聽眾大多不是專業(yè)的歌手,寄來的卡帶甚至連合格的demo都算不上,。有的曲子不錯,,陶曉清會拿給會寫詞的人,有的詞不錯,,她會找能譜曲的人,,“你看看這個詞會不會有靈感?!庇械脑~曲都有了,,聲音不好聽,她會去找歌手唱,。“在民歌時期,,我就像一個媒婆,,在民歌還沒有那么多唱片給我們用的時候,用各式各樣的方法(推廣),,每個環(huán)節(jié)都是一種創(chuàng)意,。”
1976年,,陶曉清在淡水文理學院組織了“民謠演唱會”,。歌手李雙澤扛著吉他,拎著可樂瓶,,上臺便說:“從國外回到自己的土地上真令人高興,,但我現(xiàn)在喝的還是可口可樂?!彼D(zhuǎn)向舞臺上剛唱完英文歌的同學,,不客氣地問:“你一個中國人,,唱洋歌,什么滋味,?”他怒砸可樂瓶,,唱起1948年李臨秋作詞的《補破網(wǎng)》。這首歌因“傳播灰色消極思想”在當時已被禁唱,。當晚過后,,臺灣大學校園開始了關(guān)于“唱自己的歌”的討論,民歌運動愈演愈烈,。草地上三三兩兩的年輕人抱著吉他輕聲彈唱,,成為1970年代末臺灣校園中的一個縮影?!对賱e康橋》,、《雨中即景》、《阿美,,阿美》,、《蘭花草》等歌曲風靡一時。
1977年5月6日,,新力公司,、新力文教基金會與臺北市陽明扶輪社合辦的“金韻獎青年歌謠演唱大賽”開始接受報名,商業(yè)化正式進入民歌運動,。盡管只舉辦了五屆,,但陳明韶、齊豫,、王夢麟,、蘇來、邰肇玫,、李建復等民歌中堅力量都因此脫穎而出,,成為臺灣樂壇的重要人物。
在推廣民歌的過程中,,陶曉清和眾多民歌歌手成了朋友,。她家的客廳也成了臺灣民歌的“重要集散地”。吳楚楚,、蘇來,、彭國華、李宗盛,、蔡琴,、邰肇玫都是客廳的常客,。陶曉清的兒子,、電臺主持人馬世芳記得,,民歌運動時期,陶曉清創(chuàng)辦了很多串燒形式的演唱會,,歌手都還是大學生,,在他家客廳商量,誰有新作誰來唱,,每次演出結(jié)束會復盤找優(yōu)劣,,分析這是環(huán)境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原因。
蘇來在這里遇到了席慕蓉,,女詩人口頭授權(quán)他演唱自己的詩,,蘇來出了張席慕蓉詩的專輯。讀中專的李宗盛在一群臺大學生中并不自信,,還曾找陶曉清聊過許久,,離開時留下了全是紅字的成績單。多年后打掃房間,,陶曉清才發(fā)現(xiàn),。
成為廣播人后,馬世芳才明白了陶曉清推廣民歌的意義,。他曾在一次采訪中提到:民歌運動最珍貴的地方在于提供了一塊土壤,,讓所有人有了交集。張艾嘉和李宗盛,,張大春和李壽全,,若非民歌運動,他們的名字絕不會出現(xiàn)在一張唱片上,。其實這些歌曲的制作班底和當年鄧麗君,、劉文正的班底是一樣的,只不過原創(chuàng)為音樂帶來了新的可能性,,讓產(chǎn)業(yè)升級,。
在堆積成山的卡帶中,陶曉清不時驚訝于臺灣青年對情感的表達,。她聽到了賴西安作曲,馬兆駿,、洪安達作詞的《散場電影》:“我們因不了解而相識/我們因了解而分離/在人潮中不必說些什么/因為我們再也聽不見……”陶曉清說:“在戀愛之中,,要向別人說再見了,用這樣的場景去寫當下的心境,,這是從前臺灣流行歌曲里沒有過的,。”她也喜歡鄧禹平寫的《下雨天的周末》,,“喜歡下雨天,、喜歡周末,,因為這樣可以撐一把小傘,可以和你走得好近好近,。講初戀的甜蜜,,至少在當時的臺灣,我們在流行歌曲里沒有感知到這樣的真誠,?!?/p>
在陶曉清看來,真誠和創(chuàng)意至今仍然是她判斷音樂好壞的一個標準,。但什么是真誠,、什么是創(chuàng)意,“這個東西是一種直覺,。音符就是這么七個,,從古到今卻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人寫過那么多好聽的歌了,而且仍然有那么多好歌源源不絕地繼續(xù)出現(xià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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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歌”是人民的歌
人物周刊:你對民歌的定義是什么?
陶曉清:“民”是人民,,“民歌”就是人民的歌,。楊弦最早是唱余光中的詩,那里面有一首歌就叫《民歌》,,他給自己唱片寫的標題是《中國現(xiàn)代民歌》,,所以我們就一直認為我們在做中國現(xiàn)代民歌。民歌的定義是什么,?就是在某一個地區(qū)流傳,、代表了當代一些想法跟精神的歌曲。作者不可考,,但是民歌可以一代傳一代,,會認字的人就傳唱它,在走唱過程中,,吸收一點這個地方的風味,,在下個地方可能又改一點。我們現(xiàn)在來聽當年的民歌,,不同地區(qū)的風格很不一樣,,都是配合當?shù)乩习傩盏纳罨蛘邇r值觀各自創(chuàng)作。
我蠻喜歡“中國現(xiàn)代民歌”這個詞,,可是當時有一些做古典音樂的人,,說這些民歌都在校園里傳唱,就叫校園民歌吧,??墒亲鲂@民歌的人,,從校園畢業(yè)了,還在寫歌,,就越來越不校園啦,。后來很多人講到中國現(xiàn)代民歌或者校園民歌,就把前面都省略了,,只講民歌,。1995年,我們回頭去向楊弦他們那些創(chuàng)作者致敬,,才給它定位下來,,認為民歌元年就是1975年,從楊弦那場演唱會開始,。我們就說,,不要講校園民歌或者傳統(tǒng)民歌,就把它簡化成民歌20年,。我們一講,,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需要解釋了,。
人物周刊:民歌歌手和其他歌手有什么不同,?
陶曉清:以前的女歌星要長得很漂亮,男生也要很帥,。自彈自唱的風潮起來后,,長得不是很好看的人,只要有思想,、有料,,寫的歌好聽,也可以出道,,改變了整個流行音樂界原來的框框,。
以前歌星上臺唱歌,穿著很華麗的衣服,,化著濃妝,,有樂隊伴奏,有華麗的舞臺布景,,有多彩的燈光,。但民歌手剛出來的時候很簡單,就是白襯衫牛仔褲,,自彈自唱,也沒有樂隊,,燈光就是一個白燈,。大家覺得好棒,,講出我心里的話,覺得好清新,??梢粓鰞蓤龊螅枋肿约憾加X得很無聊了,,就說我們的演出太單調(diào)了,,可不可以學一點表演的東西。我們就找了老師,,給他們開一些表演培訓課程,,包括心理劇的課程。
人物周刊:這些課程對一些歌手的實際演唱幫助很大,?
陶曉清:非常大,。我們會帶他們做非常多練習。有些人就意識到,,其實我不是真的那么愛唱歌,,更喜歡做其他事情。有的人離開了歌壇,,去追尋自己更喜歡做的事,。對歌壇來講不一定是損失,可能他唱歌唱得很好,,但是如果他不愛唱歌,,一直唱下去,一定不會善終,,因為心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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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把歌唱好
人物周刊:你一直在推廣民歌,是否會從最初的偶然行為轉(zhuǎn)向有責任感的行為?
陶曉清:我此前做了10年的西洋歌曲,,對于西洋歌曲的部分,,我只是很有興趣,幫著去傳達,。但是我對于它的銷路怎么樣,、聽眾喜歡哪個歌,我完全沒有想過,。在民歌時期也一樣,,我的角色只多了“媒婆”的功能。我雖然忙,,可是忙得非常開心,,又有越來越多的同伴加入。我們成立了一個叫“民風樂府”的團體,一共有十來個人,,我是民風樂府的主任委員,。每次辦活動的時候,各自分工,。我還蠻享受那個時期,,我們辦了好多演唱會。我們出了一本民歌40年的書,,那本書上就有歷年辦演唱會的記錄,,回看時覺得那個日子沒白過,那種感覺蠻好的,。
人物周刊:你提到寄給你的民歌中會有許多創(chuàng)新和誠意,。在你看來,這是當時臺灣流行歌曲缺少的東西?
陶曉清:那個時候,,我的焦點只是在年輕人的創(chuàng)作這塊,,我就像發(fā)現(xiàn)寶藏一樣,特別鼓勵它,。很多年以后再回頭看,,也覺得幾十年前,寫出那些歌,,很棒,,很值得尊重。
那個時候的臺灣流行歌曲,,我比較不滿意瓊瑤“三廳電影”那一類,,覺得太公式化了。但是后來我看了一個紀錄片,,談臺灣的那些年,,講到瓊瑤的那些“三廳電影”對工廠女工造成多大的影響,那個是女工們最大的夢想,。她們下工了去看電影,,就會期待、會想象,,那些歌對她們來說是巨大的鼓勵和安慰,。有一個老太太,后來談到往事的時候還會唱那些歌,,一邊唱一邊掉眼淚,。昨天我回答一個年輕人的提問,他說現(xiàn)在的歌好像很爛,,我就想到那個老太太的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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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23日,,臺北,第52屆廣播金鐘獎,,獲得特殊貢獻獎的陶曉清(中)和丈夫亮軒(右)與獲得流行音樂節(jié)目獎的兒子馬世芳在后臺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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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做民歌的時期,,那是我看不起的音樂,我覺得沒什么水準,,沒什么文化,但它實際上在那個時候安慰了多少人,?所以我想說,,生命有太多有趣的、值得尊敬的片段,,并不是說我當時沒有接觸到的就沒有價值,。
人物周刊:那當時你是清晰地知道,自己正在經(jīng)歷臺灣民歌運動,,還是事后回顧才發(fā)現(xiàn)的,?
陶曉清:事后。當時只覺得好有意思,。學了好多東西,,又交了好多新朋友,他們常常聚集在我家客廳,,討論我們的活動,。這個活動的歌不夠,那個主題的歌不夠,,誰可以寫,,然后就認領(lǐng)了,。時間到了,,歌就來了。那個時候創(chuàng)作力好茂盛,,大家都好投入。
我記得我們做一個心智障礙小朋友的演出,,我跟奚松,、蔣勛打電話,請他們寫歌詞,,到期了就寄過來,。下次聚會,吳楚楚拿到奚松寫的《小小孩》說有感覺,,就寫了一首歌,。蘇來跟賴西安合作,寫了《地球的孩子》,李宗盛還彈吉他唱起來,。在我們家客廳里頭,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把那些歌唱好了,。
正式的事談完了,他們就會聊天,。家里有吉他,,聊著聊著就會有人說我最近寫了一個歌,但只寫了一半,,唱出來,,會有人接著唱下去,唱著唱著就有人掉眼淚了,。他們在我家里很安心,我先生也很開放的,,小孩就在旁邊爬來爬去玩,,有的歌手就會跟小孩玩一玩,看一看他們的童話故事書,,講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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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雪月里面也有非常深刻的東西
人物周刊:你曾提到,臺灣民歌運動時期,,你收到的歌大部分是風花雪月,。
陶曉清:對。風花雪月也沒什么不好,,你覺得不好嗎,?我的風花雪月,反正談的跟愛情有關(guān)的,,我都把它歸類到風花雪月那里面去,。風花雪月里面也有非常深刻的東西。
人物周刊:校園民歌多是風花雪月,,創(chuàng)作者也大多年輕,,在這些創(chuàng)作中我們看到更多的是真誠,而非厚重與深刻,。它們跟民歌運動之后接棒的羅大佑寫的《之乎者也》比,,會顯得比較輕。在這些音樂不斷出現(xiàn)的時候,,它們好像就慢慢式微了,。
陶曉清:流行歌本來就是這樣子,,流行歌就是叫流行。羅大佑的歌,,后來不是也沒那么流行了,?
人物周刊:但是我們現(xiàn)在看那些歌,依然會覺得是了不起的作品,。
陶曉清:羅大佑是大陸在改革開放以后,,第一批接觸到的臺灣流行音樂。你們并不完全了解,,民歌在臺灣,、在當代所產(chǎn)生的影響。羅大佑之所以走上這樣一條路,,他有對民歌的批判,他覺得民歌太輕了,。這個會鼓勵到他,,讓他的歌比較重一些。羅大佑的出現(xiàn),,也讓我們臺灣樂壇非常驚異,,我簡直佩服得不得了,也非常喜歡,。但是這并不表示當年的民歌就沒有價值或者太輕了,。民歌40年演唱會,現(xiàn)場的觀眾幾乎可以從頭到尾每一首歌跟著一起唱,。那些歌都經(jīng)過了時間的淘汰,。從歌里你可以看到,整個時代就是從那段時期一路走過來,。
歌本來就是這樣,,在當時很流行的歌,它不一定留下來,。整個傳統(tǒng)民歌也是一樣,。它會留下來的是什么?是到現(xiàn)在還會有人聽了覺得,,跟我的感受可以連接,,讓我感動。羅大佑的歌也是一樣,,那些歌如果現(xiàn)在的人聽沒感覺了,,它不會再繼續(xù)留下去。古詩詞也是一樣,,全唐詩有多少,,但是后人就選出來了300首,,那300首比全唐詩來講是更雋永,現(xiàn)在很多人讀了都還有共鳴,,因為它們所寫到的我們對家的感覺,,對國的感覺,對人的感覺,,對朋友的感覺,。
人物周刊:你的印象中,臺灣民歌運動是非常轟動且意義巨大的?
陶曉清:非常非常,。開始只有在廣播,,有幾首歌在出版了唱片以后,電視節(jié)目的排行榜變成連續(xù)很多周第一名,,就變成電視臺的節(jié)目也都要pay attention,,通過電視就進入到更多的家庭里,除了學生以外的其他人也都開始注意了,。有一段時間,,那些歌手、那些歌真的是全民都知道,。
臺灣的唱片界也是一窩蜂,。唱片公司覺得歌手還算清純,掛上民歌手的稱號來出唱片,。但年輕人的預算有限,,他只能挑自己認為的第一名,市場分散了以后,,銷路也沒那么好,。后來就有個標題出現(xiàn),說民歌沒落了,。我覺得這樣反而是好的,,讓整個臺灣的流行音樂走出了更寬廣的路。真正愛歌寫歌的人,,不會因為民歌沒落就不寫歌了,。有很多民歌時期正在學習的人選擇走到幕后去,李宗盛就留下來當制作人,。吳楚楚最早是歌手,,后來做唱片公司的老板,滾石唱片跟飛碟唱片開始在臺灣變成流行音樂界的兩大品牌,。這對臺灣整個流行音樂的進步跟發(fā)展,,都有非常積極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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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音樂
人物周刊:在你看來,,大陸上世紀80年代的校園民謠風潮與臺灣民歌運動有關(guān)聯(lián)嗎,?
陶曉清:我后來聽說,,臺灣校園民歌對后來大陸校園民謠是有影響的。1989年我第一次來大陸,,我就遇到了一些做音樂的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崔健、王磊,、眼鏡蛇合唱團,。他們知道我,他們是透過什么渠道知道的,?原來那時候我們編的書他們看過,。那個時候的電臺主持人告訴我,他們在做跟民歌有關(guān)的節(jié)目,,提到中國大陸校園民謠受到了臺灣校園民歌的影響,。
比較直接的印象是臺灣民歌運動影響到了新馬地區(qū)的創(chuàng)作人,我有機會去這些地方時,,他們告訴我說,,我們編的書、編的唱片,,他們都當寶貝一樣,而且這些作品激勵他們,,臺灣年輕人可以這樣,,他們應該也可以。
人物周刊:你現(xiàn)在還會關(guān)注音樂嗎,?
陶曉清:現(xiàn)在比較少?,F(xiàn)在的渠道實在太多了,有些人沒有發(fā)片,,作品只在網(wǎng)絡(luò)上流傳,。我也開始相信“代溝”這個詞了,一代一代成長的環(huán)境不同,,喜歡的東西不同,,在意的東西不同。有一些聽到的歌我仍然會很喜歡,,但是不像以前,,因為做節(jié)目我才有必要性,非得聽那么多歌,。
人物周刊:音樂在現(xiàn)在的你心中占據(jù)怎樣的位置,?
陶曉清:音樂仍然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一個元素,但是真要說去賣CD的地方買CD,,這個行為對我來說已經(jīng)好幾年沒發(fā)生了,,我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有那種沖動,。我現(xiàn)在墻上的CD夠我聽一輩子了。以前那個時候的那種聽音樂的瘋狂,,一方面是喜歡,,一方面是基于工作上的需要,很功能性,,聽了就是想唱片的評論要怎么寫,,完全沒有去真正享受音樂。我意識到這個的時候才放下那種習慣,。
人物周刊:在你的評判體系里是,,優(yōu)秀的音樂作品是怎樣的?
陶曉清:我最近會特別提到一首羅青的詩,,叫《答案》,,它只有兩句歌詞,它講到了人類非常重要的兩個東西,,一個是距離,,一個是疏離?!洞鸢浮?,天上的星星為何像人群這樣的擁擠呢?地上的人們?yōu)楹斡窒裥切且粯拥氖柽h呢,?歌詞就這么兩句,。李泰祥的曲子寫得好聽極了,齊豫唱這個歌也好極了,,能那么簡單,,又那么好聽,這實在是屬于最高等級的境界了,。
(實習記者薛秦騫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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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曉清
臺灣資深廣播人,,作家亮軒(本名馬國光)之妻,音樂人馬世芳之母,。從1975年開始陸續(xù)在自己的節(jié)目里播放年輕人的原創(chuàng)歌曲,,引領(lǐng)了1970年代臺灣民歌運動,被譽為“民歌運動之母”,。從廣播圈淡出后,,她在2010年取得了加拿大海文學院的諮商證書,成為合格的心理諮商師,,是海峽兩岸心理諮商課程的領(lǐng)頭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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