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私底下非常隨和，但龍袍一上身,，整個人的氣勢完全不一樣,?！痹陔娨晞 度畿矀鳌分校艚ㄈA找到了帝王高高在上的“威儀”感，這與他平日里低調(diào)謙和的本性頗具反差。
兩年間,，我們見過幾面，跟熒屏上諸多高冷孤傲的角色相比,，霍建華本人頗為真率,，笑容溫和，不霸道也不張揚(yáng),；拍片現(xiàn)場,，他也會跟人拉拉家常。
“我其實(shí)是個蠻熱情的人,，但有時候被環(huán)境弄得比較冷一點(diǎn),，因?yàn)槟悴荒鼙磉_(dá)太多自己的情緒。我的個性有很多面向,，有時憂郁,、有時快樂,，有很孩子氣的一面,，也有很深沉的一面，可能都有點(diǎn)精神分裂,。舉個例子,，前幾年拍喜劇都搞笑，演完一喊‘咔’,，我很不快樂的樣子?，F(xiàn)在呢，有些戲演很憂郁的角色,，導(dǎo)演喊‘咔’,，我就開始和大家說笑,。所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p>
《如懿傳》中，霍建華要出演乾隆老中青三個階段,，他笑稱最難演的是年輕時那種兩小無猜的感覺,，因?yàn)樽约涸邕^了那個年紀(jì)?！鞍缒蹖ξ襾碇v壓力很大,，反而老年?duì)顟B(tài)比較好掌握，那種算計(jì)的感覺,，我這個年齡好像也有這一面,，也不是說算計(jì)他人，但我知道人必須學(xué)會保護(hù)自己,?！?/p>
記得2016年春初次碰面，霍建華那時還未宣布戀情,，人氣因《花千骨》如日中天,，疲于應(yīng)付圍堵的粉絲，他整個人的狀態(tài)擰巴而焦灼,。
“每次出去都很亂,，一路上我都這樣被追趕著進(jìn)來，”采訪中,，他模仿“抱頭鼠竄”的狼狽狀,，一臉憋屈，蹙眉苦笑,，“好像被‘追殺’的樣子,。”
兩年過去,，倏忽間,，霍建華已為人夫、為人父,，還在《如懿傳》的“深宮”里做了9個月“皇上”,，戲里戲外，頗多歷練,。如今的他,，沒了此前緊巴巴的模樣，平靜沉穩(wěn)，人也舒展了許多,。
“我現(xiàn)在小事情不糾結(jié)了,，有些事看得很淡，個性被環(huán)境磨得差不多了,，對我來講,，沒什么是大不了的。就跟乾隆一樣,，你在那個環(huán)境里面,，不這么做你自己會很痛苦，比方說,，你不喜歡人家拿手機(jī)這樣拍你（作出偷拍狀）,，‘不能跟我說要合影嗎，偷拍干嘛,？’要是你每天糾結(jié)這個事情,，生活就不用過了！”
這兩年,，《捉迷藏》 《28歲未成年》《明月幾時有》《如懿傳》等,，幾出戲連軸轉(zhuǎn)，從片場回來,，霍建華更珍惜家的溫情,。提及太太林心如，他的嘴角揚(yáng)起笑意,?！拔覀冃愿穹浅２煌蟾艑儆诨パa(bǔ)型吧,。我欣賞她,，因?yàn)樗彩潜容^直爽、仗義的那種人,?！闭f到女兒出生，他分享了初為人父的喜極而泣：“第一次抱她的時候我哭到不行,，從來沒有覺得有一樣?xùn)|西是屬于自己的,。”
從公布戀情到結(jié)婚生子,，霍建華和林心如也經(jīng)歷了明星夫妻遭遇的各種壓力,?！皼]辦法,，兩個公眾人物就會有這樣的事情，你要看得很淡，我現(xiàn)在只為自己和周邊跟我很親密的人過,?！?/p>
卸下家庭各樣職責(zé)，他依然向往自處與放空,，因而對于《如懿傳》中乾隆帝的孤獨(dú)感觸極深,。“《花千骨》之后,，太多關(guān)注讓我覺得有點(diǎn)累,，每個人都對你有所求，工作之外,，平時我會把自己關(guān)起來,，那樣的狀態(tài)跟戲里所要求的帝王的孤獨(dú)狀態(tài)正好相符。演了這個戲我才明白,，這個乾隆帝真的是個‘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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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唯求下凡做個普通人
清晨7點(diǎn)多,，前往大片拍攝現(xiàn)場的路上，坐在密閉座駕里的霍建華特意讓助手搖下車窗,，“我想聞一聞上海早晨的味道,。”
十多年前從臺灣轉(zhuǎn)戰(zhàn)大陸發(fā)展,，霍建華第一個落腳的城市就是上海,。“當(dāng)時我在大陸還是新人,，導(dǎo)演和制片方約我見面,，開個會、聊個天,，我到現(xiàn)在印象還很深,，那是個很破舊的酒店，一幫人坐在里面抽煙,，他們看到我就說,，建華，來來來,，咱們聊劇本,。聊完后，‘好,，那這么定了,，合作愉快,！你今晚就在這邊好好休息吧！’房間里煙霧彌漫,，一堆煙頭,，還有種發(fā)潮發(fā)霉的味道，很可怕的感覺,，但我覺得做了決定就不能后悔,，我對自己說，未來幾年里,，不管一年,、三年或是十年、二十年,，我一定要在這里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吃跟住都是很外在的東西，我到現(xiàn)在也不會要求劇組給我特別待遇,，一張床就OK了,！”
一份尊重和安靜，這是成為明星后的霍建華最渴望的東西,，但落地生根的平凡生活反倒成了奢求,。“拍攝《捉迷藏》時,，我在青島一個住宅區(qū)拍戲,，那里很多小朋友，他們說,，哥哥,，你是明星啊,！那你一定吃很貴的東西哦,！我說，我和你們一樣是普通人,，我真的沒吃很貴的東西,，當(dāng)然，薯片我不能吃,。我其實(shí)是個節(jié)省,、簡單的人，有時10塊錢一碗的羊肉湯就能打發(fā)我了,。問我現(xiàn)在最想吃什么,，我的回答可能很奇怪，想吃個方便面,，或者媽媽幫我炒個蛋,?！?/p>
霍建華從不回看自己演的片子，但喜歡閑暇時看老電影,，他最喜歡關(guān)錦鵬導(dǎo)演的《胭脂扣》,，一個在尋尋覓覓中滄海變桑田的故事,?！拔液芟矚g里面梅艷芳主演的如花，癡情但又很灑脫,，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角色,。新電影很多，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我都常提起那個電影,，那個角色太經(jīng)典了,，她有冷和傲的一面，但又讓人非常同情憐愛,，很復(fù)雜的東西在里面,，淋漓盡致。舊時代的感情為什么會那么濃烈,，看很多遍,，我還會感動?！?/p>
在娛樂市場喧囂紛繁的當(dāng)下,，霍建華保持著寡淡的性情，對于職業(yè),，他也始終有一某種清醒與疏離,。拍片間歇，他脫下昂貴西裝,，穿一身純白T恤溜出影棚來透氣,，“我的工作其實(shí)很簡單，只是這個行業(yè)被外人妖魔化了,，我只想做個純粹的演員,。”
24歲那年,，霍建華因出演《海豚灣戀人》深受觀眾熱捧,，臺灣偶像劇史上“最帥男二”由此誕生；因著《仙劍奇?zhèn)b傳3》,，霍建華入列“天涯四美”,；《花千骨》熱播后，他又獲得了“國民上仙”的封號,。
“微微顰著的眉,，冰涼而淡漠,，溫潤如玉又云淡風(fēng)清。仙姿秀逸,，孤冷出塵,，長發(fā)如瀑，眼落星辰,，單是舉手投足,，已是江山失色。那翩翩絕世的風(fēng)采,，眾人都看得癡了,。”《花千骨》的原著小說中,，關(guān)于“尊上”白子畫的描寫帶有濃烈的網(wǎng)絡(luò)小說行文特征,，但畫面中的霍建華，似乎也擔(dān)得起這略顯夸張的描述,。
當(dāng)初接演“白子畫”,，霍建華一度猶豫，“因?yàn)檫@個角色本身沒什么表情,，不能笑也不能鬧,，一直很冷的狀態(tài)，我覺得好像很難表現(xiàn)他的一些層次,，感覺觀眾看久了會很煩吧,？”
最終說服他參演的，是故事中那份含蓄內(nèi)斂的深情,?！半娨晞〈笄榇髳鄣谋容^多，而白子畫對花千骨的感情很隱晦,，是放在心里面的,，這是最吸引我的地方?！?/p>
《花千骨》熱播期間,，霍建華沒有借機(jī)大肆宣傳，而是選擇了回家放空,，在臺北待了三個月,。每天爬山，陪家人,，和朋友吃飯,。“我會騎著自行車到一些平常不去的接地氣的地方逛逛,，就當(dāng)是有氧運(yùn)動,，沒有路線也沒有目標(biāo),。我其實(shí)是個很普通的人，生活可能比常人還普通一點(diǎn),，但普通現(xiàn)在變成一種渴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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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中悱惻纏綿,、生離死別,，“差不多每部戲我懷里要死五個人”，但出戲后的霍建華,，只求靜水流深的生活常態(tài),?！痘ㄇЧ恰分?，他一直在“撇清”自己與角色的關(guān)聯(lián)：“白子畫沒有任何我的影子。他是上仙,，我是凡人,。”
霍建華說,，如果不做演員,，他更想當(dāng)個動物飼養(yǎng)員?！拔冶緛砭秃芟矚g動物,，而且我覺得跟人相處比較累，跟動物相處會更直接,，飼養(yǎng)員這樣的工作還蠻好的,。出國旅行，我都會去他們的動物園,，在那邊你可以找到一些童真,，那里大部分都是孩子，聽到他們的聲音你就覺得很快樂,，沒那么多成年人的煩惱,，也是一種放松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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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寡人”到底有多寡,？
頎而長，峭而瘦,，風(fēng)儀落落,，凜然如生。古裝劇中的仙,，民國戲里的俠,，霍建華的俊朗扮相令人過目難忘,。
2004年來內(nèi)地后，霍建華參演的《天下第一》,、《屋頂上的綠寶石》等電視劇都獲得了不俗的收視率,，十年磨一劍，2014年播出的《戰(zhàn)長沙》與《鏢門》更是他多年積累后的一次爆發(fā),。
軍人顧清明,、鏢頭劉安順，都是重情重義的錚錚漢子,。若要用某個具體角色反映霍建華的真實(shí)一面,，或許是《鏢門》中的劉安順?！八麃碜云胀彝?，沒有任何背景，靠自己的努力在北京成立鏢局,，贏得同行的尊重,。從零開始的那種感覺，跟我的人生經(jīng)驗(yàn)有點(diǎn)像,?！?/p>
年輕時，霍建華當(dāng)過助理,、搬貨工,、清潔工、餐廳服務(wù)員,，這些事幾乎都做過,，后來接觸了唱歌，他忽然發(fā)現(xiàn),，“哎,！原來唱歌可以紓解一個人的心情，尤其是我這樣一個很內(nèi)向的小男生,?！?/p>
歌手現(xiàn)場互動需要面對底下大批歌迷，這對恐懼人群的霍建華而言還是很難,，最后他放棄了唱歌,，決定去演戲?！皞€性非常強(qiáng)的人才有資格當(dāng)歌手,，那我呢？有點(diǎn)含蓄又有點(diǎn)保守，后來覺得我可以當(dāng)演員,，躲在一個角色背后盡情宣泄自己的情緒,，不用那么公開地面對大家，就這樣一路走到了今天,?！?/p>
在臺灣拍攝偶像劇期間，他曾創(chuàng)下一年接拍7部戲的紀(jì)錄,，早中晚在三個不同劇組,，每天只有兩三小時回家洗澡休息，睡覺時他都戴著隱形眼鏡,。后來貸款買了輛摩托車,，每天邊吃盒飯邊開車，從臺北開到臺中趕場,，有次開著開著差點(diǎn)睡著,，猛踩剎車才逃過一劫。那時的他,，忙到“沒有靈魂”,。
2016年拍攝《捉迷藏》,，霍建華從“仙境”跌到“地獄”,，衣袂飄然的“尊上”一下成了屢屢挨打的怪人，提及形象上的落差,，他頗為享受：“終于不用每天花一個小時化妝了,。”
《花千骨》之后,，霍建華一直在等待某些具有突破性的角色,，直到撞上《如懿傳》，周旋在兩任皇后,、多位美妃中間的“乾隆”,，是個城府極深的狠角色?！斑@個人物一點(diǎn)也不完美,，但很真實(shí)，我就等著碰到這樣血性的角色,，誰都不想老演在天上飄的神仙,。”
霍建華坦言,，自己原本并不喜歡清宮戲,，尤其是大家所謂的宮斗劇。《如懿傳》劇組找他接洽時,，最早曾被他婉拒,。“拍攝時間太長,，我感覺駕馭不了,，周迅戲演得那么好，我也怕搭不上,，總之,，包袱比較重。后來拍《明月幾時有》認(rèn)識了周迅,，她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非常隨和，工作起來沒那么大壓力,，反而她很能帶我入戲,，拍完電影大家感覺挺合拍，又成了朋友,，她說,，你要不要來演《如懿傳》？我想了想就答應(yīng)了,，也是因緣際會接了這個戲吧,。”
霍建華曾在《傾世皇妃》和《女醫(yī)·明妃傳》里扮演過帝王,，但《如懿傳》里的乾隆對他仍極具挑戰(zhàn),。“這個乾隆參與更多前朝后宮的事情,，他的內(nèi)心太復(fù)雜了,。這種帝王的孤獨(dú)感我好像很少在其他劇里看到，為什么皇帝都自稱‘寡人’,？這個‘寡人’到底有多寡,？演了這戲我才真正明白?！?/p>
2017年元旦跨年夜,，霍建華走出房門和劇組一起吃了火鍋，大家喝得盡興,，借著酒勁兒把幾個月拍攝積攢的疲憊宣泄了一下,。過了午夜1點(diǎn)，旁人繼續(xù)High,，他獨(dú)自回了酒店,?！耙?yàn)楦籼煸缟衔?點(diǎn)要出班，所有人都是中午以后開工,。新年大清早到現(xiàn)場,，就我一人，頭還懵著,，好多對白,，那時宮里發(fā)生很多事，皇帝誰都不能信,，要跟前皇后的畫像訴苦,，我本以為自己完不成，但后來就把那種孤獨(dú)感演出來了,，就是訴苦?。∫?yàn)槲掖_實(shí)覺得委屈,，怎么就我一個人開早班,？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大家都說好,，但你根本分不清戲里戲外的差別,，因?yàn)槲以诂F(xiàn)實(shí)生活中的那種孤獨(dú)委屈需要發(fā)泄?！?/p>
拍攝《如懿傳》時,，他常碰到的局面是：早晨出工拍群戲，妃子,、太監(jiān)一大群人,，吃飯、說笑,，熱鬧非凡；中午拍第二場,，一些妃子下去了,，走了一半的人，接著拍第三,、第四場,，又走了一撥，大多數(shù)人晚飯前收工去吃飯了,?！芭牡阶詈螅褪Ｎ乙粋€孤家寡人在那里,?！?/p>
《如懿傳》殺青后，很長一段時間，霍建華還沉浸在角色中,?！斑@個戲大家投入很多心力，慢慢你覺得活在這個人物里面,。而且這個劇特別寫實(shí),，對于乾隆的刻畫更人性，它道盡乾隆跟如懿這對帝王夫婦婚姻圍城的一生,，所有日常夫妻經(jīng)歷的事他們都會經(jīng)歷,，從年少認(rèn)識到老年，從互相欣賞到親密無間,，終于我把她封為皇后,，覺得很有成就感，后又產(chǎn)生誤會,，太多不得已要委屈她,，我的猜忌心又害了她，最后撕破臉,，撕完又后悔莫及,，我覺得這一路上好像過了整個人生，到現(xiàn)在想起來有時眼眶都會濕,。我現(xiàn)在對宮斗有了新的理解,，宮里就是社會的小縮影，為了生存大家會做很多事,，現(xiàn)在社會也是如此,。其實(shí)我們都生活在深宮里，不管這部戲觀眾是否喜歡,，對我的人生是很特別的歷練了,。”
（實(shí)習(xí)記者郭雪巖,、高伊琛亦有貢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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