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一顆圓乎乎的光頭正湊在辦公桌前吃著生煎,。一抬頭,，白色T恤的胸前一塊沾染著幾星黃色的漬——不思凡難為情地解釋：方才捏調(diào)料包，一不小心把醋給潑賤出來,。

每天,，他會睡到中午起來。來工作室之前,，先在網(wǎng)上訂好一份午飯,。新的一天開始了，他開會,、談事,、見人，直到夜深人靜,。那是他的個人創(chuàng)作時間,。

“晚上人會變得感性，離規(guī)則遠一點,?！边@條粗眉大眼的漢子滿臉和氣，仿佛隨時會向空氣中打出呵呵的表情符,。他一抬頭,，正對著攝影師的鏡頭，眼睛忽然冒出一股凌厲的殺氣,。

這讓人想起電影海報上那個圓乎乎的小紅人兒,，隨時會從軟萌中二的狀態(tài)，變身為一錘子人頭落地的怒目金剛,，擁有一股“讓自己也恐懼的力量”,。

截至8月20日,，由不思凡編劇,、執(zhí)導(dǎo)的原創(chuàng)動畫電影《大護法》票房總成績?yōu)?700多萬元。

在這個暑假檔期,，對一部個人風格強烈的cult電影,、一個不為大眾所知的小眾導(dǎo)演、一部主動打出PG-13限制級的成人動畫,，這算是一份不錯的成績單,。

更為重要地，它創(chuàng)下了引爆口碑和話題的雙重大熱——知乎上一條“如何評價動畫電影《大護法》”——引發(fā)了1804條回答,，動輒是幾千字的長篇大論,。

電影也贏得了圈內(nèi)人士的認可和贊揚?！洞篝~海棠》的導(dǎo)演梁旋,、《繡春刀》的導(dǎo)演路陽都紛紛給出溢美之詞,，電影人俞白眉稱贊《大護法》“滿屏才華，看得是心服口服”,。

迷茫,、困守13年后，這位小眾群體里的“大神”在漸漸找回自己的故事,、語言和自信,，并開始贏得資本和市場對他的信心。

妙先生

腦殘粉,，暴力,，PG-13

估算完票房后，《大護法》的出品人尚游在電話那頭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斑@是一次冒險，不說有多么成功,，但我們至少沒有失敗,。留下一批被老凡吸引的粉絲?！?/p>

2014年趁著到杭州談事的機會,，他見到了聽聞已久的“傳奇”——不思凡?！耙皇呛闷嬲嫒说降组L啥樣,，覺得他在網(wǎng)上挺神秘的；二是想知道他這些年在做什么,?！?/p>

尚游，好傳動畫公司創(chuàng)始人,，網(wǎng)名“大?！薄?004年還在讀大三時,，他在網(wǎng)上看到了一部風格怪異的黑白flash作品——《黑鳥》,。主角是一位背雙劍的俠客，帶著一只黑鳥,，行走江湖,。在每集的開幕序語，都有一個帶著江浙口音的男低音說道：“梁衍,，就是殺死你的人的名字,。”

這部做到第7集沒有了下文的短片后被評為“中國網(wǎng)絡(luò)flash動畫十大遺憾作品”之首,，至今在豆瓣的評分高達“8.7”分,。因為遲遲等不來更新,，鐵桿粉絲中有的干脆自己創(chuàng)作了續(xù)篇。

那時,，不思凡還是一個愛畫漫畫的南方小鎮(zhèn)青年,。在學(xué)電腦軟件時，他用flash搗鼓出一個東西,，上傳到網(wǎng)上后,，立刻引來大批的追捧者。一時興起,，他白天在電信局上班,，晚上熬夜做flash，一連做了三個月,。

十年后,，已在專業(yè)動畫行業(yè)做到第七個年頭的不思凡看上去疲憊不堪。因為投資方的原因,，他的團隊做的幾個項目到中途都黃了,。“大牛,，我不想做動畫了,，我想回山里，到山里去畫漫畫,?！?/p>

尚游聽了很難過。當時整個動畫行業(yè)活得都很艱難,，他也看了不思凡這些年的作品,，“都很不錯。但是,，也看得出老凡的特質(zhì)被壓抑得夠嗆,。”

命運的轉(zhuǎn)折發(fā)生在短短幾天里,。

等不思凡說出那句“我想再試試”,，尚游立馬就把錢打到了他的賬戶上,，連合同都沒有簽,。“你就安心搞創(chuàng)作,；制作和發(fā)行方面,，我來幫你做?！?/p>

不思凡：我們做什么呢,？

大牛：我沒具體的想法,。唯一要求，咱們別做和市面上一樣的東西,。

不思凡：我想做暴力,。

大牛：那能更暴力一些么？

不思凡：嗯……后面會不會有麻煩,？

大牛：想得太多了,。如果你想去做，那就做吧,。

后來,，不思凡常在各種場合開玩笑，說尚游是自己的“腦殘粉”——對一個落魄的動畫創(chuàng)作者盲目信任和樂觀,，不是“腦殘粉”,，又是什么呢？

“你有沒有覺得很神奇,，做了這么多年,，你慢慢有了一群粉絲，然后他們也成長起來,，忽然有一天他們中某個人就成為支撐你走下去的人,。”

然而,，看到《大護法之黑花生》第一版,，“腦殘粉”還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很壓抑，人被整個節(jié)奏壓迫著,，喘不過氣來,，看完特別憋屈，特別憤怒,?！?/p>

故事的結(jié)局主要角色全部死光，最后一個鏡頭是——大護法的小寵物白毛球在花生鎮(zhèn)上空爆炸,。

“我說,，老凡這不行，這是導(dǎo)演在殺人,?！鄙杏位貞浾f，“這是導(dǎo)演的個人作品,，他有情緒,，他需要發(fā)泄，這樣發(fā)泄很爽,，但我沒法拿出去賣,?！?/p>

杭州濱江一間毛坯房里，煙霧繚繞中,，不思凡對故事進行了修改調(diào)整,，主要角色最后只有花生人小姜死去?！斑@樣,，至少給觀眾留下一個希望，哪怕是白日夢,?！?/p>

《大護法之黑花生》的樣片做出后，尚游逢人就推銷,。但是視頻網(wǎng)站的發(fā)行人都接受不了這么“出格”的東西,，他漸漸不抱希望。2016年4月,，在和光線傳媒談一個項目合作時,，他又習(xí)慣性地掏出手機：“我這里有一個東西，你要不要看一下,?！?/p>

當時，光線旗下的彩條屋影業(yè)推出了原創(chuàng)國產(chǎn)大制作《大魚海棠》,，獲得票房和口碑的雙重好評,，聚集了田小鵬、梁旋等一批國內(nèi)動畫導(dǎo)演,，被公認是國內(nèi)動畫大片最具實力的推手,。

在放映廳里看完樣片后，彩條屋影業(yè)總經(jīng)理易巧問他：“大牛,，你有沒有信心,、敢不敢上院線？”

尚游很激動,，第一反應(yīng)是——“有什么不敢的,？老凡熬了這么多年才等到這么一個機會，怎么也得去試一下,?！?/p>

“光線的眼光確實很毒?！彼潞髿J佩道,。接著,，他才明白過來對方問他這句“敢不敢”背后的分量,。做完可行性評估后,，大筆大筆的錢就跟流水一樣花了出去，錄音,、杜比轉(zhuǎn)制,、拷貝，隨便一個合同就幾百萬地轉(zhuǎn)出去,。頭一個月,，就把他們幾年來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一點家底掏空。尚游開始發(fā)慌,，他一邊停下手頭其他的動畫項目,，一邊開始不停地接外包項目。

“只能自己扛著,，不能和老凡說,，因為他的創(chuàng)作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而且完成得很好,?！彼膊荒芎屯聜冋f，因為當時公司整個制作團隊都在那里通宵達旦地為《大護法》做后期的優(yōu)化,。

有大半年,，尚游常常自嘲是“破產(chǎn)動畫公司老板”，有時晚餐是加了火腿腸的豪配泡面,，隔三岔五在朋友圈里“拜財神”,，通過這種自我調(diào)侃的方式來紓解壓力。

最后,，他們請來了周星馳,、徐克的御用剪輯師、有“江湖第一剪”之稱的林安兒為 《大護法》 做剪輯,。配音配樂,、海報設(shè)計，無一不是行業(yè)內(nèi)的最好配置,。

“這是一個成熟的,、無比龐大的工業(yè)體系，光靠導(dǎo)演,、主創(chuàng)一個人不行,，必須動用這個電影體系里面的的資源來支持他?！鄙杏问潞蠓治稣f,。

他把《大護法》的后期優(yōu)化比作一次“帶著鐐銬跳舞”。

“其實，我們在后期有很多機會可以把這部電影變得更順當,、更主流,，讓所有人都看得懂，這并不難,。但是,，這樣導(dǎo)演的銳氣就沒有了?！?/p>

“為什么剪得這么費勁,？一邊是要盡可能不傷害導(dǎo)演的個人風格；另一方面,，能讓他被更多人接受,。在處理平衡這個問題上，還是讓導(dǎo)演的個人風格來得更強烈一些,?！?/p>

“這是老凡作為導(dǎo)演的電影處女作，還是個人的銳氣更為重要,?！?/p>

黑鳥

森林的孩子

好幾年前的一個偶然契機，我在某視頻網(wǎng)站點開一部叫《小米的森林》的動畫短片,。

這是一部題材,、畫風都異常詭異的作品：神秘的森林，碩大的母蛹,，各種奇奇怪怪的昆蟲,、花草，被怪蟲附身,、非人非蟲的“鬼面夷”,，以及在森林里迷失了身份和自我的人們……

被激起一身雞皮疙瘩的同時，我也記住了“不思凡”這個帶著網(wǎng)絡(luò)氣息的名字——在國產(chǎn)動畫片中,，從未見過世界觀如此獨特的作品,，創(chuàng)作者好像自己營造了一個完整的世界。

不思凡出生于上個世紀70年代中期,。他從小跟著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生活在浙江臨安的鄉(xiāng)下，老屋的背后就是大片大片的山林,。

那是他童年嬉戲的世界：山林里有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和奇奇怪怪的爬蟲,、走獸,。那些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就是他眼睛所看到的，“很自然,?！?/p>

?在他的觀察中，這些森林里的生物目的很簡單,，每天就是想盡辦法找吃的,，此外,，就是躲避要吃它們的其他生物,。

離開大山后，他到小鎮(zhèn)和父母生活,，后來到了更大的城市,，見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的眼中,，這些人和他童年那片山林里的各種生物也沒有什么兩樣——只不過欲求更復(fù)雜,，更痛苦，也更荒誕一些,。

他的父母是鎮(zhèn)上國營工廠的工人,，安分勤勉，經(jīng)常加班加點,，那時“評先進”,、當勞模是最上進的主流思想。直到上世紀90年代初期,，他們雙雙下崗失業(yè),。后來，父親常和他嘮叨一句話——“這個世界什么都不重要,，錢最重要,。”

“他（父親）沒什么文化,，是用自己的身體去感悟這個世界的變化,。”再到后來,，他發(fā)現(xiàn)：這也成為他身邊越來越多人的共同欲求,。

在山里、小鎮(zhèn)上,，不思凡像野草一樣生長著,。在父母眼中，他不是個愛惹事的孩子,，在學(xué)校成績不算好也不太糟,，最大的愛好就是畫漫畫,，也沒有老師指點，自己胡亂畫著,。

山里的爬蟲,、動植物，和后來一路上見到的人與事,，成了他筆下世界的原型,。從《小米的森林》、《妙先生》系列到《大護法》,，不思凡建構(gòu)起一個森林和人類共存的魔幻世界：依然有碩大的母蛹,，怪異的蟲子、花草,，而人類的面目,、貪欲越來越復(fù)雜，有關(guān)迷失的故事也越發(fā)暗黑,、血腥,。

《大護法》

在《大護法》里，這種暗黑,、殘酷達到了一種極致：活在恐懼之中的花生人,，他們貼著假眼假嘴，互相揭發(fā),，以吃同類—（蟻猴子）維持生命,；被成功學(xué)毒害的屠夫庖卯，他唯一的理想就是一刀取人命,；假扮神仙的小鎮(zhèn)統(tǒng)治者吉安大人,；困在創(chuàng)傷記憶里的變態(tài)殺手羅丹；以及,，看上去天真無邪,、實際在背后操控了整個故事的孩子小鳴……

更令人不安的，是“覺醒”之后的故事：撕去假眼假嘴的花生人成了新一代的“行刑者”,，他們開始槍決那些不愿撕去假嘴假眼的花生人,。在花生鎮(zhèn)上空，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花生”開始破裂,。

經(jīng)過一周的沉寂和發(fā)酵,，《黑花生》開始在社交媒體上引發(fā)一波接著一波的熱議。每一個角色,、每一個段落被仔細討論,，人們各自解讀著那些關(guān)于政治、社會,、人性的隱喻,。

在我面前,，不思凡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描述成一個旁觀者，沒有觀點,，沒有站位,，也沒有批判?！拔铱吹揭恍〇|西,，把它呈現(xiàn)出來，如果說觀眾感覺有,，那說明他曾經(jīng)看到過,。如果我創(chuàng)造了一個不對的東西，觀眾沒有這種連接,，他就會罵你,，向你丟臭雞蛋,。如果他們沒有看到過,，怎么能讀得到呢？”

“你害怕了沒有,？”我冷不丁地打斷了他,。

“害怕什么？”他突然警覺地瞪大了眼睛,。安靜片刻后,，我們幾乎同時笑出聲來?！斑@是一個誠實的作品,。”他最后補充道,。

趁著攝影師為他拍照的空當,，我溜達到在他辦公室一角的書架前。

不思凡的閱讀面相當廣泛,。除了他聊得最多的佛,、禪、老莊,，還有一些西方哲學(xué),、心理學(xué)，夾塞著《搜神記》等幾本古代志怪小說,，以及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

他是一個自然生長、直覺敏銳的觀察者和思考者,。

在書架底部一角,，兩本臺版的宮崎駿文集赫然在列：《出發(fā)點：1976-1996》,、《折返點：1997-2008》。

不思凡和工作室的伙伴們（朱丹陽）

一把“妖刀”的焦灼

在尚游眼中,，老凡是一個天生的創(chuàng)作者,，“有天分，很堅韌,?！?/p>

“他沒有怎么受過正規(guī)教育，有一股野勁,，這種野路子成就了他身上非常獨特的東西,。”他把不思凡比作一把“妖刀”,，“用得好,，就成了；用得不好,，就廢掉了,。”

2008年,，不思凡辭去家鄉(xiāng)的工作,，來到杭州做一名專業(yè)動畫人。這個從大山森林里走出來,、一直憑著直覺畫漫畫的素人,，第一次聽說了動畫鏡頭有原畫之說，也第一次知道動畫每秒需要由24幀組成,。

在誠惶誠恐的學(xué)習(xí)過程中,，他開始迷失在知識和經(jīng)驗的海洋里。伴隨著現(xiàn)實的生存壓力,，看不到前景的行業(yè),，一度，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江郎才盡了,。

我看過他之前就職于某動畫公司時執(zhí)導(dǎo)的一部作品——《雨孩子》,。這是一部主打溫情的動畫，畫面精致唯美,，充滿著煙雨江南的詩情畫意,。但是，我找不到“不思凡”的個人痕跡——那種奇異,、粗糲又鋒利的東西,，其中也包括那一點直男的審美“惡趣味”。

在他的過往作品中,，女性角色戲份少而又少,，但一概袒胸露溝,，風塵而妖媚，一如《大護法》里的“彩”,。

采訪時,，我無意中和他聊到了宮崎駿和他的作品——他說自己只看過對方的一兩部作品，了解有限,，然后就此打住,。

“這是老凡的一個禁忌?！彼磉叺囊晃慌笥押髞硐蛭彝嘎墩f,，“因為他很不樂意聽到別人說他畫得像宮崎駿?！痹谒皥?zhí)導(dǎo)的項目里,，投資方明確要求做成宮崎駿那樣的，等樣片出來后,，翻來覆去地要他修改,，“結(jié)果越改越像宮崎駿”。

他輕描淡寫地略過13年來經(jīng)歷的種種憋屈,、艱難和不愉快,。在他的作品中,，多少能覺察到一些痕跡：《小米的森林》里失去說話能力的“鬼面夷”,，《秒先生》中那個憤怒的小胖子……

《大護法之黑花生》，給迷路許久的不思凡找到了一個出口——釋放了他壓抑許久的情緒和創(chuàng)作力,，讓他再次用自己的語言來講述一個他想講的故事,，以及，他對這個世界的觀察與思考,。

這最終成就了《大護法》和他的“脫穎而出”,。

“但是，這種野路子也是一種原罪,，他自己也意識到了：當再往前走時,，怎么提升自己。局部的突破是可以做到的,，但等他來到一個新的高度,，要在那里蓋房子，這就更加考驗他的提升能力,?！鄙杏握f出了自己的擔憂。

他也感慨于老凡的自學(xué)能力和成長速度,?！罢f實話,，在做《大護法》之前，他畫得都沒有現(xiàn)在這么好,?！?/p>

2016年底，黎瑞剛執(zhí)掌的華人文化控股集團成為不思凡和他團隊的股東,。他的工作室——“蟲左道右”從濱江區(qū)租的毛坯房,，搬到了位于杭州火車東站一角的創(chuàng)意園區(qū)；人馬也從做《大護法》時期的三四桿槍,，壯大到如今的二三十號人,。

資本，平臺,，各種資源開始向這位過慣窮日子的動畫創(chuàng)作人微笑,，招手。

坐在如今這個明亮寬敞,、洋溢著現(xiàn)代風格的loft里,，不思凡坦承自己的憂慮和害怕：他擔心自己思維“轉(zhuǎn)不過彎”，更擔心陷落在電影工業(yè)的規(guī)條和套路里,，失去自己的語言,，變得越來越平庸。

“有這種危機感是好事,?！鄙杏晤H感欣慰，“未來20年會是老凡的一個創(chuàng)作成熟期,。動畫導(dǎo)演一般要到這個年紀才開始做出好的作品,，宮崎駿也是這樣，因為到這個年紀對生活,、人生有感悟了,，這是年輕導(dǎo)演做不到的?！??

?這位“腦殘粉”開始展望起未來20年的可能性：做出六七部好的作品,，里頭有能成為真正經(jīng)典的作品，甚至可以去挑戰(zhàn)世界上最好的動畫電影,，“這對老凡不是沒有可能的,。”

空氣里飄過一陣香甜的氣味,，聞起來像是紅棗干烤焦了的味道,。

不思凡“點”著了一根電子香煙，低著頭思索著。他正在新一輪的戒煙努力中——每當感受到壓力和焦慮時,，他下意識地就想抽煙,。抽得最兇時，他一個晚上能抽掉半條煙,。

“其實,，癮也只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習(xí)慣，你是可以扔掉的,?！彼囍忉寕€體束縛和戒煙的共通之處，“要學(xué)著努力去擺脫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