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范曉萱，她和一個老爺爺在花花綠綠的動畫背景前蹦蹦跳跳,，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哇,，人還可以到動畫片里面去，好棒,。那時候還有另一部真人在動畫片里的電影——《太空大灌籃》,，一個黑人和兔八哥打籃球。被兔八哥逗得傻樂,，后來才知道,，大人都是沖著黑人去的，他是邁克爾·喬丹,。

《太空大灌籃》看完便沒了,，范曉萱的專輯卻有十幾首歌，和《健康歌》一樣的類型,，人在動畫里,，嬉皮笑臉,，賣萌搞怪,。“豆豆龍,，豆豆龍”“稍息立正站好,！”“如果我有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就這么印入了腦子,。那時的范曉萱,，有時頭發(fā)上扎著夸張的兩坨球球，瞪大眼睛,，抿著嘴唇,，一臉甜蜜；有時戴著巨大的發(fā)箍,，上面一個大紅色的蝴蝶結(jié),，手上拿著頂端掛著黃色星星的魔法棒，對著所有人說：“大家好,，我是小魔女,。”啊,，這個姐姐好可愛,。

不到一年，她又出了新專輯《刷牙歌》，風(fēng)格延續(xù)上一張,，唱的是“我愛洗澡皮膚好好”“豬你生日快樂”,，有首歌的MV，做出了一座魔法城堡,，女巫造型的范曉萱蹦出來,，尖尖的女巫帽和女巫鞋，長長的藍色斗篷,，坐在掃把上在空中轉(zhuǎn)圈,，城堡上方煙花炸響，“歡迎來到小魔女的異想世界,！”那時最大的希望,，大概是到這個異想世界去游歷一番，就想,，等我長大,，一定要去那里找你。

再聽見她的聲音已經(jīng)是《Darling》,，媽媽扔了盤磁帶說,，你的小魔女出新歌了。甚至還沒來得及在意磁帶封面與以往MV畫風(fēng)的極大不同,，就懷著朝圣的心情按下play,，“I love you darling，I believe you darling,，I hate you darling……”又看了看封面,，帶著笑的女生，閉著眼睛的側(cè)臉,，干凈利落的短發(fā),。

這是什么？

扔回給我媽,，說,，你騙我，這不是小魔女,。媽媽說,，是的，就是她,，人是會變的,。下一秒我哭了。我覺得她是不會變的,，還在那個城堡里,，等著我去找她，看煙花炸開。她怎么會變呢,？她居然變了,。一邊哭一邊狠狠地扔掉磁帶，孩子氣地想,，我再也不要理你了,。這應(yīng)該是第一次吧，這么清晰地感知到世事變遷,。這種感覺,，怎么形容呢，類似背叛,？多年以后,，每每聽到“你變了，你怎么變了”之類的話,，心里總會驀地一緊,，然后蹦出那張剪著短發(fā)的臉。

從此以后她幾乎從我的世界消失了,，中間的十多年,，惟一留下印象的就是選秀節(jié)目里被歌手拿出來炫技唱的那幾句，“哎喲哎喲哎喲哎喲哎喲”,，嗲嗲的,，軟軟的，好像和唱《Darling》的時候又不一樣了,，可是管她呢,，反正已經(jīng)不是小魔女了,。

無意間看到阿雅和她的訪談節(jié)目,，發(fā)現(xiàn)她開始老了，眼皮無力地垂下,，飽滿又緊致的嬰兒肥不見了,，臉頰有些內(nèi)凹，濃妝蓋住皮膚,，厚厚的眼影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加老成,。她講這些年的故事，抑郁癥,、叛逆期,、搖滾……她說，人家都說我從《Darling》開始轉(zhuǎn)型,，其實不是啊,，我就是做回了自己。眼神中透著倔強，如果我沒有看到她小魔女的樣子,，一定會喜歡現(xiàn)在的她,。

節(jié)目結(jié)束后瘋狂搜索她的資料，才知道原來第一張專輯是《Rain》,，接著是《自言自語》,，都不是小魔女的樣子。那里面已經(jīng)有了她原創(chuàng)的《自言自語》,，黑白的MV里,，她梳著中分短發(fā)，一襲黑衣,，撐著黑傘,，唱著“夢是美好的，你是殘酷的,，我是灰色的,，我是透明的”，明明傷感的歌詞,，嘴角卻微微上揚,，還有些青澀的臉上，有著和節(jié)目里一樣倔強的眉眼,。那一刻突然懂了,，為什么她說做回了自己。原來我是在錯誤的時間看到了不是她的她,，并深以為然多年,。

當(dāng)年讓我嚎啕的怨恨突然得以釋然，她果然是不會變的,，她怎么會變呢,？她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