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奇?zhèn)コ３Ｔ谇宄繒r分困乏。整宿整宿面對計算機，他唯一聽到外界的真實聲音是保潔員清晨掃大街的沙沙聲,。他這才意識到“天亮了,，該睡覺了”,。

整整五年,，他都這樣：仿佛站在山頂看風景，又渾然不覺,。他想要推翻過去的一切經驗模式——給他帶來榮耀與成就感的經驗模式,， 重新定義人生,。

他想起大學第一堂課，老師在黑板上畫金字塔,，說,，最底層是做系統(tǒng)工程師的；再往上開始學程序,；再往上就能變成軟件工程師,；再往上硬件工程師；頂端是搞安全的,。艾奇?zhèn)ニ浪蓝⒅鹱炙敹?，跟自己說，“我一定要到金字塔頂層去,，做金字塔最頂層的人?！彼南敕ê軉渭?，“要做就做最好的?！?/p>

他有奇妙的感覺,，“（黑客群體）就像一個江湖一樣，人少,，大家要抱團,。”

1997年,，艾奇?zhèn)プx高三,，中國大陸開始出現黑客組織，比如上海黑客龔蔚（：goodwell）成立“綠色兵團”,。龔蔚的概念,，“共享”是黑客精神的關鍵。這也是早期黑客們的共識,。

在中國大陸,，最早的黑客事件發(fā)生在互聯網萌芽階段。1993年,，中國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院建設了一個試驗性質的網絡,，很快被一名歐洲黑客攻破闖入。隨著互聯網向公眾開放,，中國產生了第一批黑客,，但缺少原創(chuàng)性開發(fā)，只是拷貝國外軟件,。

袁仁廣在此時攀爬金字塔頂端,。他定義黑客為,，“突破計算機限制的一些人，想各種辦法去打破限制,?！?/p>

1996年是中國大陸黑客發(fā)展的重要年份。此前一年,，世界頭號黑客凱文·米特尼克被抓,。他是早期中國黑客的精神領袖。第二年,，“黑客”一詞被翻譯成中文傳入中國,，契合了中國互聯網普及的開端。

艾奇?zhèn)ミ€是一名高中生,。袁仁廣在海信,，業(yè)余時間，他一頭扎進去研究Windows協議,，“一開始分析代碼,，是為了學習互聯網的知識”。

袁仁廣大學主修數學,，數學邏輯思維比較嚴密,。他一遍又一遍地看Windows協議，“總覺得有些代碼不對勁,?！彼约簩懗绦蝌炞C猜想。圈子里,，像他這樣的人都鉚足了勁追求一種極致精神,，“遇到問題都是自己想辦法去解決?！?/p>

“被好奇心驅使,，被學習技術的欲望和智力挑戰(zhàn)的虛榮所駕馭”，凱文·米特尼克在自傳《欺騙的藝術》中特別強調了這一點,，這是技術派黑客的驅動力,。

因為發(fā)現Windows的漏洞，袁仁廣走上了金字塔頂端,，“黑客這個詞不存在褒義,、貶義，我個人覺得它是一種精神,，是指對一項事物或者一個愛好的極致追求,。”1998年，艾奇?zhèn)ミM入大學主修計算機系,。袁仁廣是他的偶像,。

艾奇?zhèn)サ谝淮我庾R到人可以追求“成就感”，“那時候別人的心理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表現自己,。”這跟他被安排的人生形成了強烈反差,，“以前的愛好都是父母灌輸給我的,，比如畫畫，我畫了7年,，雖然畫得還可以,，但是從沒有得到任何成就感！”

1998年,，“綠色兵團”注冊人數超過5000人,，核心團隊成員有一百多人。其中有艾奇?zhèn)ズ髞矸浅Ｊ煜?、有些成為合作伙伴的rocky,、solo、小魚兒,、黃鑫（）、小榕,、謝朝霞等,。他們與袁仁廣一起被稱為“中國第一代黑客”。

艾奇?zhèn)サ哪繕耸请x他們近一些,，離金字塔頂端近一些,。撥號上網的聲音常常讓他著迷。更讓他著迷的是帶有理想主義色彩的信念：共享,、互助,。

艾奇?zhèn)ジ叨嫌嬎銠C課，被老師點名當課代表,。大學選專業(yè),，他想都沒想就填了“計算機系”，“很隨性,，沒有想過這個專業(yè)以后有什么前途之類的,。”一切順其自然,。

第一次登入黑客聚集的BBS,、IRC，艾奇?zhèn)ハ袂拜呉粯佑涀×恕逗诳褪貏t》，“第一,，不要在聊天室里公開承認你是黑客,；第二，不要把黑客不要用于商業(yè)用途,?！彼蛣P文·米特尼克一樣，看不起那些電腦狂人（crackers）,、計算機破壞者,、腳本小子（script kiddies）和利用黑客技術盜竊財物的人。

“我們只是證明我們的能力,?！卑?zhèn)诳偷睦斫馐牵拔覀內肭诌M去,，拿到資料,，但是我們不會破壞它，也不會拿去賣,。我們只是在追求這個過程而不是這個結果,。”

過程是不斷挑戰(zhàn)自己,?！澳繕送瓿芍髢刃臅O定新目標，通過控制計算機完成一個又一個目標,，”袁仁廣稱之為“極客”,。

黑客的巨大威力在無限釋放著。1998年,，美國“死牛崇拜”（Cult of the Dead Cow）黑客小組開發(fā)出一款名叫“Back Orifice”的黑客軟件,，制造“特洛伊木馬”挑戰(zhàn)全球網絡安全。一些中國黑客開始癡迷,，開發(fā)出了“NetSpy”網絡間諜軟件,。同一時期，中國臺灣地區(qū)的黑客開發(fā)了用來感染電腦主板BIOS的CIH病毒,，給中國經濟造成巨額損失,。

“好多時候是為了引起別人注意?！鄙磉吶瞬恢涝蕪V的身份,。他的名號是“yuange”。他也有看不上的人,。

1999年,，北約轟炸中國大使館,，“（有人）開始號召多少人同時去PIN白宮網站?！痹蕪V覺得這毫無理性可言,，一群自學了一些黑客常識的“腳本小子”，為了宣泄情緒,，去做一些毫無必要,、毫無實際意義的網絡攻擊，“他們所謂的攻擊成功,，是很傻的辦法,。這種東西類似于高速公路。這么多人一起去發(fā)包匯聚到白宮網站,，白宮網站受影響,，堵塞了，一時訪問不了,。但是大量占用的是我們自己這邊的資源,，國內當時網絡速度都特別慢，自己內部受到的影響更大,?！?/p>

袁仁廣更不認同的是做秀，“號召攻擊的這些人成了領袖,，成立了紅客組織”,，他說，中國人喜歡紅色所代表的意義,。

這不是真正的黑客所追求的,。凱文·米特尼克說，他追求的是權力感,，“我們才是世界的主宰，誰也阻擋不了我們的進攻,?！?/p>

袁仁廣   （圖本刊記者 梁辰）

攻擊與防護

“更多控制權，突破它（）,?！痹蕪V與機器較量。

他出生在重慶農村,，有兩個哥哥,。父母、哥哥對他極少管教,，“完全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嚴重偏科，愛好數學,，語文勉強及格,。初二，80年代末,，他去逛書店,，伙伴們都選購習題集，他被一本叫“Basic語言”的小冊子迷住了,。他第一次知道這奇妙的語言能解決很多數學問題,。高中時，他接觸了蘋果機,，隱約覺得這會是未來的熱門,。

他在大學瘋狂地迷戀上了計算機。他最常去的地方是學校機房,，“整個大學基本上沒去上課,，四年可能還沒有別人一學期上的課多”。

那時還沒有聯網,，計算機病毒主要通過磁盤或者光盤傳播,。袁仁廣覺得有意思，專門找來代碼研究,，“好多都是安全漏洞,，編程考慮的是大多數情況，一些細節(jié)邏輯上的問題不會考慮得那么詳細,，也是為了將就效率,。而數學講究思維嚴密性，一個軟件在運行的時候什么情況都要考慮到,，有些情況沒有考慮到就會出現一些問題,。”袁仁廣利用數學,、計算機兩種思維模式的差異,，很輕松地破解了各種流行病毒。

袁仁廣不善言辭,，講話帶著方言,，個頭不高大，相貌也不出眾,，但很快成為同學中的紅人,。

磁盤解密也是他的長項。機房為了減少維護成本,，每臺公共上網的電腦都安裝了一個硬盤保護卡程序,。即使中毒,，電腦重啟后硬盤里的數據也能恢復。袁仁廣三下五除二破解了這個程序,，讓計算機徹底“裸奔”,。

幾天后，他又去機房,，潛入受保護的設置欄目調暗屏幕,。屏幕暗下來時，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等你幾天了,！”袁仁廣就這樣被全校通報批評。他說,，“改這些東西純是個人興趣,。”

艾奇?zhèn)コ龅酪彩浅鲇谙矏?，“他（）可能不善于跟別人交流,，但是他一定懂得怎么跟機器交流、跟語言交流,?！卑?zhèn)タ丛蕪V的世界，一扇門打開了,，另一扇門就關上了,，“只有他那樣性格的人才能搞得很尖端?！?/p>

聯網之后,，袁仁廣與計算機的溝通變得更加深入。他開始專注于網絡安全漏洞研究,，“安全對抗,，很多都是思想在對抗。攻擊—防護—攻擊,?！眲?chuàng)造性對抗讓袁仁廣獲得了極大成就感，“我是在國內做漏洞挖掘,、漏洞應用比較早的?！毕∪毙匝芯孔屗@得了良好的技術口碑,。

1999年，袁仁廣被邀請一起成立北京神州綠盟信息安全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專職做漏洞研究,，成為這方面的絕對權威,。

“我相信很多人比袁哥的技術好，但是袁哥生在了一個很好的時代,，搞（漏洞安全研究）的人不多,，他出名了?！卑?zhèn)ッ搅嗽拈T道,，專門選擇了更少人研究的Linux系統(tǒng)，以此成為綠色兵團的核心成員之一,。要想成為“袁仁廣”,，除了勤奮和方法，還要有天分,，“就是你適不適合做這件事情,，跟你的性格有很大關系。你上學前后的性格,，或者在你骨子里沒有發(fā)揮出來的性格,，都會影響你做這件事?！?/p>

大學畢業(yè)后,，家人把艾奇?zhèn)グ才旁谏虾Ｒ患彝馄笞鲣N售。他很苦悶,，覺得生活沒有出路,。2001年6月，他辭職到北京,，“那時候北京（做安全）的氛圍比上海強很多,。”他很滿足,，覺得自己在精神上非常富有,。

2005年，艾奇?zhèn)サ谝淮胃械健澳伭恕?，“我是一個喜歡嘗試很多不同事物的人,，我不喜歡一輩子搞一件事情?；蛘哒嫘牡卣f,，我有自知之明，（我在當時）可能很難再（在技術上有）提高了,?！彼X得無力，“要讓我再有提高,，就要破壞我現在的生活方式,，或者要放棄很多其他愛好,，變成一個宅男，我不愿意,?！彼溃仨氁猩?，“如果性格不適合搞這個,，你會慢慢發(fā)現不適合，會慢慢地遠離核心技術,?！?/p>

他曾經想把精神富有的狀態(tài)保持到30歲，“可現實不給你這樣的氛圍,，過了25歲你一定會為柴米油鹽擔憂,，因為你周圍的人都在掙錢”，“機遇好跟著一個公司就起來了,，機遇不好一個公司跳一個公司,。”

艾奇?zhèn)ハ胍鲂┦虑?，“這個事不再是技術層面達到一個高峰,，那已經滿足不了我了?！彼钟X得自己俗,，“就是物質層面的追求”，“（當初）為什么會不在乎錢,，因為足夠純粹,。”

純粹被商業(yè)化打破了,。

世界頭號黑客凱文·米特尼克

技術與商業(yè)

1999年7月,，龔蔚成立了上海綠盟計算機網絡安全技術有限公司，不到一年即告解散,。不成功的商業(yè)化之舉卻打通了黑客們技術變現的通道,。

2002年4月，中國互聯網協會明文禁止黑客行為,。中國三大黑客組織——中國紅客聯盟,、中國鷹派聯盟、中國黑客聯盟土崩瓦解,。中國鷹派聯盟首領萬濤甚至通過媒體向時任廣東省長大聲疾呼,，愿意為政府服務；中國紅客聯盟勉強支撐到2004年最后一天。

袁仁廣決定成立研究院專門研究漏洞挖掘,、修復，“類似于現在BAT成立的安全實驗室,?！钡溃G盟科技的利潤養(yǎng)不活這樣一個機構,。他只能自我供血,，自己站臺做技術培訓。公司規(guī)模不大,，十來個人,，加上一個專門拓展商務的副總。

真正做起來,，袁仁廣發(fā)現一點都不如技術有趣,，“做公司要考慮各種商業(yè)問題，做久了就覺得煩了,?！笔聼o巨細，所有的決定都要他來做,，“包括商務上也要能參與,。”他不擅長,。他只在大學喝過兩瓶啤酒,，再也沒喝過酒。

最難的是生存問題,。公司每年營收有幾百萬,，但這樣的收入一直制約著團隊的擴大，只能長期小打小鬧,?！罢f不上痛苦，”袁仁廣非常懷念有煩心事時鉆進技術里研究一番心情就能好起來的日子,，索性解散了公司,，回歸到大公司養(yǎng)一個人的狀態(tài)，“那時候還是不太懂,，沒想到可以找風投,。”

曾經的黑客感受到了現實的無奈,?！斑@個行業(yè)賺錢慢?！卑?zhèn)?，“技術永遠是被盤剝的一個環(huán)節(jié),。比如，某一個單位要找黑客來測系統(tǒng)是不是安全,，這個單子是10萬塊錢,，給到最后真正干活的人可能只有1萬?！?/p>

艾奇?zhèn)ズ忘S鑫,、王偉（）等人組成了7人技術團隊，“那個時候大家都想做事,，但是我們沒有一個人善于跟我們的老板溝通,。”老板信誓旦旦“承諾”他們：一個獨立實驗室,，不為誰打工,，不用擔心任何問題，踏踏實實把產品研發(fā)出來,，賣了可以分成,。技術男們心里美滋滋的，現在回頭一想,，“他是在用話套我們,，口頭上的承諾沒有任何商業(yè)約束?！卑?zhèn)ス笮Α?/p>

非法黑客卻肆意橫行,、大賺特賺。2006年,，隨著全球網游市場爆炸式增長,，中國大陸的黑客把中國、韓國,、巴西,、越南和馬來西亞等國家的網游市場搞得天翻地覆，賺了很多錢,。

艾奇?zhèn)徱曔@段商業(yè)探索,，怎么都不覺得像是在做公司，“大家想的是要賺錢,，滿腦子想的都是商業(yè)的東西,。”

最后,，浪潮重組了這個團隊,。這一次，他們意識到：必須有一個人代表他們爭取合理權益。

7個人在實驗室里隨意聊天,，討論怎么進行下去,，怎么想都覺得自己吃虧，“我們占了很小一部分股,?！崩顺迸闪艘粋€職業(yè)經理人來當總經理，剩下一個技術副總的位子,，“如果技術副總還不是我們自己當，被人賣了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必須把技術副總的位子爭下來,！”

大家一致推薦艾奇?zhèn)ァ０鎮(zhèn)ビX得這是自己轉型的一個機會,，也是一次挑戰(zhàn),，“很興奮”，“當時我也正好遇到一個瓶頸,，面臨著繼續(xù)往前走還是換一個方向的問題,。想出去走走，跟客戶打打交道,，坐在房間里面我覺得我的技術提升不上去了,。”客觀分析,，他也覺得其他人比他更適合做純粹的技術,。

“2005年以后我的的圈子變得很復雜，嘗試去接觸了一些別的圈子,?！卑?zhèn)竺艘粋€MBA班。他的自卑感又回來了,，“原來做技術交流的時候你是大牛,，到了那里你發(fā)現你是拖后腿的?！睘榱双@得新圈層的認可,，他只能利用自己的長處為同學建立學習論壇，上傳上課錄音供大家下載,，“大家一時覺得蠻新奇,，覺得還有點用?！?/p>

而袁仁廣像凱文·米特尼克一樣,，轉型成為一名網絡安全工程師，供職于一家大型互聯網公司，有著豐厚的收入,，也在著手準備組建新的團隊,。

蔡晶晶

站隊與依附

艾奇?zhèn)ピ俅蚊媾R選擇是在2010年，與浪潮合作的公司倒閉了,?！袄^續(xù)在技術上攀登，對于我來說那是量的變化,，不是質的變化,。”此時,，他的動力來源于,，“從0到1的成就感”，遠遠大于從1到99的成就感,。身邊的一位伙伴總結說：“他總是想著團隊怎么辦,，如果他只想著他自己，也許會發(fā)展得很好,?！?/p>

艾奇?zhèn)膩頉]有想過，這會是一個痛點,，“當時的打擊來源于你真的要出去創(chuàng)業(yè)了,。”他感到一陣空洞,，“感覺我的周圍都是空的”,，“技術，技術,，技術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他感到更不可思議的是，7個頂級技術大牛組成的團隊,，竟然一事無成,，“人家都很羨慕我們的團隊，包括綠盟科技,。就是這個團隊,，啥事也沒做成?！彼牡谝粭l創(chuàng)業(yè)經驗是,，一個團隊想要在商業(yè)上獲得成功，一定要足夠互補,。他想起他們7個人一起工作的狀態(tài),，蒙頭做自己的事,，餓了叫羊肉串吃，乏了不停地吃薯片,，個性強烈卻不吵架,，什么也不說，“憋著就完蛋,?！?/p>

黃鑫和吳魯加（：Quack）南下深圳做了大成天下，“團隊不是技術好就是個好團隊,，團隊就是要做成事,。”艾奇?zhèn)ヒ苍诒本┏闪⒘俗约旱墓?，泰一奇點,。搭建團隊時，他更多考慮的是,，“如何讓它適應這個商業(yè)氛圍，不能做得太技術導向,?！?/p>

“從技術到企業(yè)家的身份轉換，對自身是挑戰(zhàn),。技術是程式化解決問題,，而管理一家企業(yè)要考慮的問題比較廣泛，要考慮投入產出比,，技術思維和企業(yè)思維溝通對象不同,，技術思維對象是機器，企業(yè)管理對象是人,?！眎春秋創(chuàng)始人蔡晶晶是國家漏洞庫專家委員，他接觸了部分轉型中的第一代黑客,。

艾奇?zhèn)ラ_始用商業(yè)思維來解決技術和產品問題,，但是堅定地要在安全領域創(chuàng)業(yè)成功。公司目前正處于爬坡階段,，“我們是先有了技術再去找商業(yè)模式,，這是做技術和產品出身的人很大的一個局限性?！彼Ｍ袊苡泄韫鹊墓乐刁w系,，“（在硅谷）很多投資人會給我們投錢，因為估值是按照技術價值來計算的,；中國市場估值是按照商業(yè)價值來算的,?！?/p>

每次面對投資機構，投資人都會問,，“你的銷售呢,？”

這是最大問題，“到底怎么賣,，如何能賣,，有沒有這個能力去賣？我們支撐這個產品和技術在市場上的印證很少,，安全銷售很依賴大企業(yè),，為什么相信你一個30個人的公司？安全最需要的是銀行,、大型國有企業(yè),、軍隊， 30個人的團隊怎么去跟談,？”艾奇?zhèn)ピ阡N售過程中經常被問,，“有沒有檢測，有沒有哪家銀行用過,？”還有人直接就,，“別跟我談技術，談這個沒用,！”

面對一個隱秘的銷售市場,，艾奇?zhèn)械嚼郏皶r間長了單子就沒了”,，惡性循環(huán)是,，“銷售不夠強對產品是有沖擊的，研發(fā)人員不能天天在家里面想當然,，他不知道該干什么,。”

好友在朋友圈發(fā)了條信息,，“四年以前四大高手萌生一個想法創(chuàng)立了一家公司,，恭喜這四大高手現在都入駐騰訊?！薄肮病眱蓚€字刺痛了艾奇?zhèn)?，“這么多的網絡安全人才全都站隊跑到BAT那里去了，你覺得這對我們行業(yè)是好事嗎,？有可能要最后第三方的安全公司都消失了,。”

最新的消息,，黃鑫和吳魯加也已經決定離開安全圈,，投身移動互聯網,。“時代變化太快了,，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很了解移動互聯網,，卻少有人抓住變化的本質?！眳囚敿訉⒔璐藢ふ倚碌耐黄瓶?。而他們都知道，原來的江湖也已變化太快了,。

他盤點起昔日老友近況,，大部分都去了BAT這樣的大公司，“大部分人都是歸順了,，站隊了,，（這樣）才會有好結果?！?/p>

夾縫中求存,，艾奇?zhèn)ミ€在尋找出路，“要么是轉型,，轉一個方向,，能夠避開悖論的；要么就是找個銷售能力很強的大平臺合并,?！彼坏貌桓袊@,，后者會更容易一些,。

與第一代黑客截然不同，新生代黑客高舉商業(yè)大旗在網絡世界里肆意妄為,。兩代黑客成為網絡安全戰(zhàn)場上的對立方,。

據騰訊天網統(tǒng)計數據，中國目前從事灰色產業(yè)鏈的勞動力超過 40 萬,。騰訊互聯網犯罪研究中心主任安全管理部總經理朱勁松曾公開稱,，灰色產業(yè)規(guī)模涉及金額可能有數百億之多。

“灰產是賺快錢的行業(yè),，依附于社會黑暗面,。五年以上的人很少。而做黑客的人往往都有十幾年的行業(yè)經驗,?！辈叹Ь?001年開始做黑客挖漏洞，從網絡攻擊者轉為防御者,。在他看來,，黑客還是有基本的道德底線在,，還是想做一些有價值的事情。他想用精準的投入產出比分析引導防御者的收益高于灰產,，“很有可能大部分灰產從業(yè)者會轉入到防御者陣營中來,。”他已經帶出了七十多名比較有名氣的網絡防御者,。他的目標是將這支隊伍擴大到50萬至100萬人,，以此對抗灰產40萬人。

灰產從業(yè)者早已告別了單打獨斗的時代,。地下產業(yè)鏈已經上下游配合,、分工精細，漏洞挖掘,、拖庫,、撞庫、洗庫,、實施犯罪等環(huán)節(jié),，都由不同的團伙負責。其專業(yè)分工協作的精細化程度超過大部分人的想象,。

灰色產業(yè)鏈似乎也遵循“摩爾定律”,。新技術、新產品的出現,，讓他們進行犯罪所需的工具價格不斷下降,，性能則進一步提升。公開資料顯示,，2015年他們平均進行一次攻擊要花1367美金,，84%的調查對象認為2016年價格會進一步下降，其中63% 的人則認為攻擊效果會增加,。

“真正做（網絡安全）研究的人都開始反感黑客這種說法,，”袁仁廣心想，“（但他們）內心還是在追求當黑客的,?！?/p>

“共享”精神早已不復存在，“太多商業(yè)化,。比如你是哪個公司的,，他是哪個公司的，有些東西該說,，有些東西不該說,，大家逐漸封閉起來?！卑?zhèn)ビX得,，對照《黑客守則》,，現在誰也稱不上“黑客”這個名號。

與袁仁廣吃飯時,，艾奇?zhèn)タ偸遣煌Ｕf話的那個,。他生性活躍。袁仁廣問艾奇?zhèn)?，怎么樣才能搞到北京戶口,。艾奇?zhèn)ブ皇切Α?/p>

艾奇?zhèn)ピ陔娪啊段沂钦l 沒有絕對安全的系統(tǒng)》里看到了這樣一個黑客世界：

安全，大家都想要安全,。

可根本沒有什么安全,。

一旦你領悟到這一點，那么,，

剩下的問題就是你想要如何分享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