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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國萊比錫的Eigen+Art空間,藝術(shù)家李青的個展“麥格芬之園”似乎把一個多元形態(tài)的微縮現(xiàn)實攜到了這里,。
比如繪畫裝置《冰山》,,李青融合了德國國會大廈的玻璃穹頂與冰山的形象,,這幅畫被鑲嵌在一座由舊窗框改造而成的木質(zhì)框架中,這正是李青“畫作即世界之窗”的概念,。冰山的本質(zhì),,是固態(tài)化的激流,而國會大廈,,作為民主制度的象征,,看似堅固的建筑,正如意識形態(tài)里的冰山,,也在快速變化的洋流中經(jīng)歷消融和漂移,。
另一個頗具深意的錄像裝置《水法》,以橫店影視城的圓明新園為棱鏡,,透視建筑符號在歷史創(chuàng)傷,、民族敘事與資本邏輯之間的動態(tài)循環(huán)。圓明園遺址“大水法”,,本是18世紀由傳教士郎世寧設計的巴洛克風格噴泉建筑群,,19世紀末毀于侵略者之手,成為民族創(chuàng)傷,。橫店影視城復原了這一建筑,,成為新的觀光點。李青用4K 超清影像記錄了噴泉的運作細節(jié),,機械化的噴射軌跡,,景觀化的工業(yè)本質(zhì),“歷史道具”被資本精確利用,,原址的創(chuàng)傷記憶,,蛻化為可無限增殖的符號商品。
李青的隱喻并不限于此,。橫店影視城仿制了殖民列強的諸多地標性建筑,,藝術(shù)家沒有去拍攝這些建筑,轉(zhuǎn)而捕捉它們在水中的倒影,。這些在波光粼粼中顯得動蕩而破碎的建筑,,再被翻轉(zhuǎn)成正向的影像,以一種嵌套的方式,,懸浮于水體中,。屏幕自身已成為繼殖民暴力和資本重建后的“第三重廢墟”,而整個裝置實現(xiàn)了“四重折射”:原型(西方建筑)—仿品 (橫店復制品)—倒影(水中鏡像)—影像(翻轉(zhuǎn)視頻),。歷史記憶在當代傳播中的扭曲,、挪用與解構(gòu),正如翻轉(zhuǎn)與又一次翻轉(zhuǎn),,倒影與又一重投影——負負未必得正,,正如否定之否定,,也未必都通往肯定。
在極速變化的世界里,,李青像一個觀察者,,他通過他的“窗”來創(chuàng)作。在現(xiàn)代社會中,,“窗”的定義早已突破了邊界,,它不僅僅是建筑上的一個通風口,它可能也意味著電腦的操作系統(tǒng),,意味著我們賴以閱讀或觀看的各種屏幕和界面,,意味著信息的傳遞與交互。我們依賴窗口辨認外界,,并確認自己的庇護所,,城市的語法和霓虹的詞匯構(gòu)成了觀看的全新經(jīng)驗——窗里的人看向外面,窗外的人窺探里面,,窗里窗外的人事和景物快速變遷,,只有這扇“后窗”是永遠的取景框。
《燈塔與搖籃》,,古董木窗、油彩,、有機玻璃,、亞麻畫布、畫框,,117.5x149.5x5厘米,,2024 圖/受訪者提供
李青的許多創(chuàng)作都可以在這個線索中找到脈絡。他在窗欞和窗格間畫畫,,在畫框里和畫框外畫畫,,在組合起來的建筑構(gòu)件上畫畫,尋找的都是這種“關(guān)系”,。對于李青來說,,他更在意的是一幅畫與另一幅畫之間那個“between”。
“做了跟窗有關(guān)的作品之后,像是打開了我的一扇窗,,我開始更多地去關(guān)注城市生活空間,,不自覺地在視覺里面尋找框形物……會對城市新舊迭代的變化更加敏感,也思考得更多,。我在窗子里面畫特別地標性質(zhì)的殖民時期的大樓,比如外灘的萬國建筑,,包括匯豐銀行的大樓,,它們本身就是中國一百多年城市變遷的縮影。在這些富麗堂皇的建筑旁邊,,緊挨著破爛的老房子,,你能直觀地感受到城市在空間上那種激烈的爭奪,有資本的力量,,也有政治的影響,,不同階層被擠壓在一起,形成張力,?!?/p>
李青用攝影、繪畫,、裝置,,來記錄這種爭奪的張力,仿佛一個懷舊的人,,把歷史的不同切片拼貼在一起,,用新的方式組合創(chuàng)作,并迸發(fā)出能量,。
? 推薦理由:
李青的繪畫,、裝置和影像作品,在相似性和矛盾中尋找理性的裂隙,。他像一個收集者和觀察者,,從社會現(xiàn)實中,調(diào)和出沖突的新敘事,,表達獨特的歷史意識,。在藝術(shù)日漸精致和商品化的當下,李青宕開更大的時空維度,,也成為我們理解紛繁蕪雜的時代變遷的一扇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