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珍站在已經(jīng)搬空的工作室,,展覽“刺天”中的多件大型裝置作品都是在這里完成的(南方人物周刊記者 梁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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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秀珍養(yǎng)了四只貓,,我好奇它們的名字。
她給養(yǎng)了多年的灰貓取名“輝暉”,;收留了兩只流浪貓——“小老虎”和“斯大林”,;女兒出國后留下一只cha cha,“我也不知哪個cha,,喝茶的‘茶’,,或檢查的‘查’?”
我告訴她,,巧了,,我在小區(qū)喂幾只流浪貓,取名相似,。有只黑貓,,像極了《貓貓的奇幻漂流》主角,很乖,、很安靜,,我叫它“墨默”,還有一只兇巴巴的花貓,,總來奪食,,我叫它“卡扎菲”。
我們哈哈大笑,,這段關于貓的閑聊,,該是整個采訪中最默契的對話,。
做記者十余年,,每次幾小時的龐雜對話,總能挑出幾句有趣的“東拉西扯”,,它們無關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動機,、經(jīng)歷和理念,也是篇幅限制之下最先考慮舍棄的部分,,卻是這份工作在我心底的“閃光”時刻,,常讓我想起自己畢業(yè)的院校,眾學子總愛念叨的那句——“自由而無用的靈魂”。
我相信,,好的藝術就是在自由無用的狀態(tài)下“玩”出來的,,正如尹秀珍所言,“人應該是自由的,,尤其是頭腦里的那種自由,。你要自由地去想、去看,、去做一件事……雖然到最后你要具體地去生活,,但不能局限于生活本身?!?/p>
就像搞不清女兒那只貓的真名,,尹秀珍好些時候是“稀里糊涂”的。不少藝術家個展開幕后,,“熱情”招呼媒體“推廣”,,她留了微信就去“工作”了,一個多月沒回消息,;許多作品隱喻頗深,,但她只是輕描淡寫描述下“大飛機、大長腿”,,主動放棄“解釋”,,更多感謝公眾。開幕當日沒安排媒體導覽,,但她特意為捐衣捐鞋的公眾做了導覽,,當一個孩子提到想看《行思》里自己的鞋,她從團團包圍的人群中抽身而出,,陪他去找那雙“有故事的鞋子”……
“我常說,,犯錯不是錯,不讓犯錯才是錯,?!痹谙壬味劾铮阏渖朴趯嶒灐皩傻姆聪蚴褂谩?,作品有“一把刀插在軟泥里”的溫柔,。“刺天”現(xiàn)場,,尹秀珍布置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洞”,,步入其中你會恐懼,在無垠的“宇宙”深處,,懸著一個直徑1米的“金喇叭”,,播放著“旅行者一號”飛船攜帶的“金唱片”,,里面錄制了55種人類問候語言和自然聲響。喇叭尾部留有觀察口,,但里頭望遠鏡倒置,,不起放大作用,反將所見物推遠縮小,,猶如塵埃,。1990年情人節(jié),“旅行者一號”回眸拍下一張震撼人心的照片:地球——那個“暗淡藍點”——在照片中僅占0.12個像素,,是“一顆懸浮在陽光下的微塵”,。
地球似一粒凡塵,吶喊“躺平”的人,,則像裝置《塵的漣漪》中橫向生長的植物,,每株都有著光鮮背景,無光無水,,換了環(huán)境就得學會新的生存,,重新審視自我生命與生存空間的關系。
自2024年11月“刺天”開幕時跟進采訪,,直至2025年開春封面呈現(xiàn),,我的一顆智齒,就像那些橫向瘋長的植物,,斷斷續(xù)續(xù)發(fā)炎作妖,,醫(yī)生建議拔除,我忐忑又迷信:疼痛消失,,“智慧”會減少嗎,?一番心理爭戰(zhàn):人生免不了“受苦”,每次能長點“智慧”就很感恩了,。直到牙齒掉光,,丟棄虛妄聰明,歡天喜地回歸赤子“清明”,,那該多開心,!向往著那一天,來過當下每一刻吧……
春天展覽閉幕時,,有些橫長植物死掉了,,經(jīng)歷漫長的心理建設,我做了個決定——把智齒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