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子詩在米地書屋(南方人物周刊記者 孟依依/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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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關于莫西子詩的報道敘事,,大多還是帶有小確幸,,是泛泛而談的粗淺抒情,。相對嚴肅的則寫到他音樂中的靈性部分,,這兩年偶爾還會出現他參與公共事務的片段,,比如在西昌開書店。但我總覺得遠不止這些,。
莫西子詩剛走紅那幾年里,,我和學長學姐們在依托學校辦演講活動TEDxZJU,有一年邀請他做嘉賓,。最后一首歌他讓大家點,,底下聲音最響的當然是《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莫西子詩說,,你們都是年輕人,,別要死不活的好不好?
他唱了一首《只有石頭活了下來》,,這首歌沒有收錄在任何錄音室版本的專輯里,,既不那么原生態(tài),也不那么民謠,,挺搖滾的,。
“年輕人,都是石頭,?!彼f,然后就開始唱了——推土機還可以推向云層/他們要建設我們要懷舊/還可以推倒更多祖墳與天堂/包括覺悟想象力和鳥群/包括獻血站的人群/推土機還可以推向風雪中的幼兒園/推向碼頭上最敢于歌唱的青年/一切都煙消云散/只有石頭活了下來,。
這幾年我更多在電影節(jié)展上看到他,,有時候做配樂有時候當演員,但還是樸素熱忱的模樣,。除此之外,,報道里開始出現一件叫“荒原計劃”的事,我后來好奇的正是這部分及其衍生,。
莫西子詩希望有豐富多元的文化進入偏遠涼山,,也想做傳統(tǒng)文化的保育,所以他參與流動圖書館,、黔東南的公共藝術行動等等,。而且對這些事感興趣的不止他一人,后來成為山谷回音主力的摩瑟伊蘿,、沙馬詩哲,、果基伊辛都頗有興致。
這兩年,,山谷回音又從涼山,、從北京走向世界,,通過與大英博物館的合作,開啟了關于涼山彝族黃傘手工技藝的記錄保護工作,。2023年暑期,,他們開始了一段紀錄片拍攝之旅,并將這些拍攝背后的故事帶回“米地”,。
彝族這樣的青年組織很少,,莫西子詩和他的涼山朋友們在這些文化活動中既處理具體的項目,也觀察和回溯自身:他們從哪里來,,為什么成了今天的模樣,,如何處理與故鄉(xiāng)的距離,它是純粹的情感寄托還是需要不斷辨析的文化符號,?真是一批相當有冒險和探索精神的人,。
我讀劉紹華的《我的涼山兄弟》時印象最深的部分之一,是關于艾滋污名和全球化移植,。在漢字并不普及的諾蘇社會中,,不存在對艾滋病患者的歧視,大家平常對待,。但后來村口刷上“遠離毒品”“潔身自好”這些漢字標語,,反倒弄巧成拙,帶來了偏見,。
在寫莫西子詩的時候,,我一邊警惕這樣的外來者偏見,一邊試圖寫他,、涼山青年,、少數民族地區(qū)如何在現代化目光下穿梭來回,面臨著什么樣的具體境況,。用編輯楊靜茹的話來講,,莫西子詩是“在不斷跨過裂縫”,用伊蘿,、伊辛的話講,,則是處理“身份的困惑”。
這種裂縫和困惑不是新命題,,也不會馬上找到答案。就像有一次伊辛發(fā)朋友圈,,說:局外人,、縫隙與游離態(tài)估計是大部分人的常態(tài)。我在想當代的“網結”應該是活結,,它無法建立更牢固的連接,,也無法再將人籠罩,、拴緊、打撈到某個“安全地帶”,。它不斷變形,,也無所指向,因此只能指向“離散”?,F在倒也挺喜歡(或是接納)這種離散態(tài)了,,然后在遇見無法避免的矛盾和困惑時,再像觀眾一樣去觀察別人的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