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無錫是方便的,,乘坐高鐵只需11分鐘,,或者隨時招手攔輛出租車,,不到一小時路程,。那時我正在蘇州出差,看到這則無錫銷毀涉疫個人信息的新聞,。(見本期《這座城市銷毀了涉疫個人數據》)
“好像鐘聲敲在我心上,,”在無錫的采訪對象路珊告訴我,這對她而言是“結束”的信號,。普通人的開始往往不在于某個宣布,,同樣,結束不是止于某個宣布,,它藏在日常生活的體驗中,。
在無數個難捱的時間碎片里,路珊想象過很多種結束的形式,,要足夠熱烈才算結果,,這對她而言是某種抵消。但等了很久,,政策變了,,天氣暖了,路上人多了,、車多了,,她卻沒有想象中的雀躍心境??吹竭@條消息,,“爆竹聲中一歲除”的感覺來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跟我回憶那些終于被抵消的部分。
不同的時間和地點,,類似的抵消也擊中了我,。這三年里,出過最長的差是從北京去黑龍江鶴崗,,在鶴崗待了將近一個月,。
出發(fā)前,我參考了當地“防疫須知”,,低風險地區(qū),、綠碼、有48小時核酸檢測陰性證明,,以為自己可以暢行無阻,。飛機在夜里10點落地佳木斯,我直接打車去鶴崗,。在高速卡口被攔下,,理由是“酒店沒有接收權限,,需要街道辦接收”,沒有街道辦接收外來的人,,即便是零下30度的零點時分,。
次日,國務院再發(fā)相關規(guī)定,,禁止地方層層加碼,。我再次打車上路,試圖從國道進入鶴崗,,出租車司機告訴我,,“看運氣,有時緊有時松,?!?/p>
運氣不好,再次被攔下,,跟我一同被攔下的還有前來龍煤的外地工程師,,他們從哈爾濱過來;還有兩個年輕女孩,,她們回鶴崗過年,。拉扯許久,過了許久,,只有年輕女孩進去了,,街道能給她們開返鄉(xiāng)證明。
“家不在這兒就不能進,,”裹著厚衣服的執(zhí)勤人員告訴我,,他的臉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靠在椅子上,,在我的一再追問下,,越來越不耐煩,“你媽在這兒你就能進,?!?/p>
我要看規(guī)定,另一個看起來年紀大一些的“頭頭”進來,,自稱手機上有規(guī)定,,“好,你找給我看,,看完我立刻走”,,我看他在手機的微信聊天記錄中翻來找去,半個小時過去,他還在找,。
僵持永無結果,,但可以一直存在,來時的印象暗合了這些天觀察的鶴崗的宿命,。我選擇離開,,走的時候,要前往龍煤的工程師還在等,。后來在鶴崗,,我聽幾個出租車司機談論年底來鶴崗的外地人,“這么晚還在外面跑,,基本是要賬的,。”
最后,,請朋友幫忙,,找到他在鶴崗的親戚,假裝回去探親,,我提前背過了這位親戚的住址電話,。從佳木斯出發(fā),在下午3點,,匆匆登上一輛當地人通常乘坐的客車,,19元一位。車出發(fā)就貼上封條,,走在路上暮色漸沉,,直到完全黑下去,鶴崗到了,。
出來后不同街區(qū)的人在登記來客,。沒有詢問任何探親信息,登記姓名和手機號,,我終于到了鶴崗,。車站外歪歪斜斜停了很多出租車,我住的酒店離車站不遠,,問到第3個說“不順路”,我改了說辭,,“到前面的××酒店,,30塊錢有人去嗎?” 話音剛落,,一個司機接走了我手上的行李箱……
時間不會消失,,回憶一邊交織一邊抵消。長久的停滯后,出發(fā)本身的歡欣已勝過遠方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