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華陪腿腳不便的老年人去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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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下半年,有兩個關于養(yǎng)老的新職業(yè)頻繁地見諸媒體,,一是陪診師,,二是助浴師。前者陪同病人去醫(yī)院看診,、拿藥,,后者提供上門為老人洗浴的服務,這兩個職業(yè)或多或少能讓人感受到老年人的孤獨和窘迫,。
根據(jù)報道,,一次陪診或洗浴服務的價格通常在300元左右,,價格不等,也還未有行業(yè)規(guī)范,。以陪診師為例,,只要熟悉醫(yī)院內部環(huán)境和就醫(yī)流程就能勝任這份工作,無需有單位或機構,,個人通過社交平臺可以直接發(fā)布廣告,,招攬客源。很多陪診師和助浴師提到,,購買服務的多是老人的子女或孫輩,。我在想,,買不起服務或者沒人照顧的老人該怎么辦呢,?
我在很偶然的情況下看到時間銀行的介紹,雖然各地操作細則不同,,但大致的規(guī)則差不多:現(xiàn)在為他人提供服務,,將來可以享受到同等服務,服務可以是送餐,、保潔,、陪診、助浴等等,。這個機制最早在國外實行,,由公益機構或社會組織發(fā)起,但有很多失敗的案例,,因為時間存儲缺乏保障,,人們普遍擔心,這樣一套依靠人口迭代去維系的機制,,在若干年后能否正常運轉,。
國內的探索看似也很艱難,多個城市都在推行時間銀行的試點,,包括我所在的城市廣州,,然而我從未聽聞關于時間銀行的任何消息,我向身處北京,、上海,、長沙等地的朋友問起他們所在城市的時間銀行,也無人知情,。南京是我看到的唯一一個形成市級層面統(tǒng)一的時間銀行平臺的城市,,其服務站點遍布南京每一個社區(qū)。
我在幾個社區(qū)了解情況后,,敲開了南京養(yǎng)老志愿服務聯(lián)合會的大門,,從史秀蓮和聯(lián)合會年輕的成員傅海洋,、王慧口中,聽到了更多老年人的故事,。我也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陷入了一個誤區(qū),,更多地把老年人當作需要照料的對象,而非有著豐富的精神和心理需求的正常人,。就像那些給農村老家安裝監(jiān)控的年輕人一樣,,他們通過畫面確保老人身體沒有異常,偶爾聊上幾句,,卻不在乎老人能否通過冷冰冰的攝像頭主動聯(lián)系上他們,。
實際上,除了就診,、洗浴等特殊需求外,,真正折磨老年人的是日復一日的漫長的空虛,不再被社會和他人需要的失落,,以及無法融入當代生活的落寞,。
王慧說,她們在看望老人的時候,,發(fā)現(xiàn)很多人喜歡討便宜,,坐上一小時公交車去很遠的地方買雞蛋,“他們是圖那幾角錢嗎,?其實不是,,是因為他有太多時間不知道怎么用?!庇终f起志愿者教老人用手機,,“一個老師教出來的老人連手機桌面都是一樣的,APP的位置都一樣,,因為有的老人不認識字,,就記得圖標。如果教的老師用華為,,所有老人都買華為,,換一個型號他就不會用了?!?/p>
這些事聽起來又好笑又心酸,,不知怎么打發(fā)時間、學習能力變差,、不懂怎么跟下一代交流,、不好意思向他人求助,都是人到老年要面對的尷尬情形,,不是花錢就能夠化解的,。所以我覺得時間銀行是一個珍貴的平臺,,它至少讓老人們有一個與他人產生連接的機會,在幫助他人時獲得認可,,在交流時得到陪伴,,也能夠沒有負擔地表達需求。
時間銀行也傳達出這樣一個觀念:我們不只是被動地等待老年,,無論處于什么階段,,都可以行動起來,為老年做準備,。
2017年,,南京有一位81歲的獨居老人去世,兩個多月后才被鄰居發(fā)現(xiàn),,他在遺書中寫道,,他“心如止水”,因為他想到“大千世界很公正,,人人都是匆匆過客,,無一幸免”,。
以后當我們心如止水地走時,,能不能是因為我們曾體面地活到最后一刻?